夜幕深沉,月色如水洒下。姜芷惜趁着这静谧的夜色悄然回到侯府。
踏入侯府时,四周已然扬起了明亮的烛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她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换上了下人的衣服,姜芷惜小心翼翼地混进院子里。
左右却不见翠珠前来呼应,她的心情愈发的焦躁不安。
悄悄地钻进了黑漆漆的园子里,朝着紫竹居的方向走去。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管家说道:“抓了一个婢女送去了老太爷的屋子……”
姜芷惜的心猛地一沉,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阿爷的院子奔去。
如今二房的太子妃在府中,只要她在,在阿爷耳边添油加醋两句,翠珠定不会有好下场。
阿爷虽然对自己比往日好些了,可这些怎么抵得过姜轻语在他心里的位置。
悄悄从侧门进入静心斋,希望能够避免引起更多的注意。
透过窗子,姜芷惜紧张地窥视着屋内的情景。
只见阿爷一脸怒色地盯着底下的女子。
而那底下跪着的,正是翠珠!翠珠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
姜芷惜趴在窗户下,心里焦急地思索着如何才能救下翠珠。
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屋子里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突然,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她耳边炸开:“老太爷,小姐新婚之夜,大难不死,已经是侥幸,现在,小姐是世子的心头肉,可以给老太爷带来好处,为何还要这么做?生哥也已经死了...........”
“他是为你而死。”武安侯不耐烦的转动佛珠,心里弥漫着不安。
四丫头性子不定,迟早会给侯府带来灾难。
更何况,瑢王心思一层又一层,四丫头迟早会成为瑢王牵制九行的筹码。
“老太爷......怎么忍心........”翠珠趴在地上抽泣。
姜芷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一切。
回想起那个洞房花烛夜,没想到身边最亲近的丫鬟竟然对她下了毒手,背后之人,竟然是武安侯。
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姜芷惜心里忽的抽痛,蹲在墙角抱着手臂,颤立不安的咬着手腕。
她怎么也想不通,虎毒不食子,爹爹为阿爷看守虎符这么多年,竟然如此牺牲自己的命。
这时,屋内又传来了说话声:“她毕竟是武安侯府的人,不听命于老太爷,她自己活不成,还会拖累我们侯府。”另一个声音说道。
是嬷嬷的声音。
“嬷嬷,她是我们侯府的小姐啊..........”翠珠绝望道。
“你还想不想活命,这解药丢了吧......”嬷嬷不屑。
“我要,老太爷,您让我做什么,我便什么,只是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让小姐和老爷好好相处一些日子,等姑爷出来了,与姑爷见一面,这样,小姐也不会有遗憾了......”翠珠趴在地上磕头。
“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武安侯起身,转头看向窗子外。
他也有不舍,为了家族,他没得选.....
姜芷惜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失望。
脑子嗡嗡的响着,思绪纷乱。
她开始回忆起与翠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前几个月,她见着翠珠从侯府出来,也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之后身子便差了许多,原来是因为中毒了。
这毒她竟然没有瞧出来。
想到这里,姜芷惜觉得有些愧疚。如果当初她能多关心一下翠珠的情况,或许就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能想办法弥补。
悄悄的换上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裳,整理收拾了一番,毅然决然地走向武安侯的书房。
当姜芷惜来到武安侯的书房门口时,守卫们眼神一惊。
“四小姐,这么晚了,您去哪里了?”
“心情不好,在外头走了走,回头见不到翠珠,便来寻寻,方才听见有人说,我的婢女被带过来了。”姜芷惜语气温柔。
“.....是,老太爷正在问话,我这就去通传。”守卫们对视一眼,见姜芷惜态度坚决,只好进去通报。
片刻后,他们出来告诉姜芷惜可以进去了。
姜芷惜走进书房,看到武安侯正坐在书桌前若无其事。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武安侯面前,行礼道:“见过阿爷。”
武安侯抬起头,看着姜芷惜,脸上露出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你去了哪里?”
姜芷惜挺直身子,直视着武安侯的眼睛,说道:“阿爷,我是您的孙女吗?”
武安侯脸色一变,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今日怎么了?”
姜芷惜冷笑一声:“翠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不见了,为何捆绑了我的婢女,太子妃未婚先育,做出失礼之事,可不见阿爷惩治那些看守不理的婢女半分?”
武安侯勃然大怒,把手里的佛珠一拍,“一派胡言,你今日做错了事,现在不知审时度势,还要纠结自家姐妹的事不放,你是要做什么?存心来气我?”
姜芷惜怒视着武安侯:“阿爷,我敬重你,是因为你是我阿爷,可你们三番五次的要了我的底线,对我不公,扪心自问,我们大房不愧对祖宗,不愧对家族,为何阿爷还要如此偏心?”
武安侯皱了皱眉:“我知你能言善辩,阿爷就问一句,你今日是不是去了王府?”
姜芷惜冷笑道:“是,我是去了王府,贤王危在旦夕,我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有错吗?”
武安侯垂头抬眸看向姜芷惜:“你知不知道,王府现在是皇后的眼中钉,不管瑢王会不会再次流放,曹氏都不可能放过贤王。”
姜芷惜摇了摇头:“陛下已经醒了,曹氏也被抓了,皇后被关了禁闭,现在只有太子,阿爷,你在担心什么?”
武安侯沉思片刻,“你不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片刻宁静吗?曹氏再京都的势力根生错节,这么一点异动,根本奈何不了他,瑢王,能力不错,可惜没有好好经营京都的势力,他就算有滔天的本事,也抵不过遮手遮天,覆手为雨的曹氏。”
姜芷惜蹙眉,胸口忽的一紧,这些顾珩知道吗?
屋子里陷入了冗长的安静。
“孙女知道错了,往后必定与王府断的干干净净,阿爷,院子里的先生虽然才高,可惜孙女根基太浅,实在是艰涩难懂,可否换个年轻的夫子?”姜芷惜行礼。
“好。”武安侯挥手。
姜芷惜再次行礼,“多谢阿爷。”
姜芷惜起身,看了一眼翠珠,“跟着我受苦了,回去吧。”
“是。”翠珠急忙给老太爷磕头,踉跄的跟在小姐身后,艰难的走出了静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