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唛黑着脸站在一旁,早就看见林厉兰靠近后,他就像怕引火烧身般让到了一旁。
眼下汉密不在,没人给他撑腰,他倒是能忍,只是绷着脸忍着不出声,一双眼睛却像是要着火似的往常京桐身上烧。
常京桐不客气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这人惯常欺软怕硬,对上个硬茬连个屁都不敢放,也就只敢对无权无势的常京桐嚣张了。
“走啊,难不成你还真要和马唛谈谈心啊?”
林厉兰笑了几声便收起表情,转身就走。
等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正好见到常京桐对着马唛翻出的白眼,不由得喊了一声。
常京桐连忙疾走了两步,又停下冲势,学着原主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拿腔作势地慢慢跟上去。
原主和林厉兰的关系比较复杂。
原主不是个服管的性子,但林厉兰作为最大的孩子,加上常年不在家的昕姨委托,她是希望能将原主管教好的,只是后来越发的力不从心,太多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林厉兰这种东一锄头西一锄头的管教方式很快就迎来了原主的厌恶。
单单是想起林厉兰这号人物,常京桐脑子里就浮现出不少两人吵架的场景,但令常京桐心里疑惑的是,记忆里林厉兰对昕姨表现得极其尊重和感激,为什么昕姨重病后原主的记忆里反而没有她去探望昕姨的画面?
难不成两人之间的矛盾真的大到足以让林厉兰连自己心中敬佩的昕姨都远离了?
常京桐看着前头林厉兰的背影思索着。
不。
不对。
如果两人矛盾真的这么深的话,刚刚林厉兰不应该出现替她解围。
。
常京桐跟着林厉兰绕到了码头另一边一栋约莫有二十几层楼高的建筑前,整栋建筑在日光下反着光,几乎无法直视。
远看就像个胡乱堆叠在一处的乐高模型,整体向一侧歪倒,像个钝角三角形似的令人不安。
林厉兰带她去了建筑外侧的一个悬梯,人站上去没有遮挡,悬梯上的绞绳晃晃悠悠地带着悬梯往上走,风迎面扑来,速度很快,但体验感实在称不上舒适。
常京桐往下头瞥了一眼,忍住眩晕感移开了视线。
等悬梯停下来后,由林厉兰带头,数人敏捷地翻身上了侧边的走廊,走廊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铁皮,像是随手铺就而成的。
“磨蹭什么?进来!”
林厉兰开了走廊边上的一个侧推拉的门扇,如果不是她拉动了,外人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个门。
常京桐还站在悬梯上,听到林厉兰的催促,只得强压着心头的急促心跳,猛地往走廊那处扑过去,却低估原主的弹跳力。
“砰!”
这一跳让常京桐直接扑到了那走廊结实的墙面上,额上一阵嗡鸣,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退,脚后跟临近悬空时,被林厉兰一把拉了回来。
“你是走魂了吗?怎么越来越废了?!”
常京桐被林厉兰提溜着进了屋。
要是原主在的话,现在指定就炸了,必然会回骂几句,但常京桐现下眼前还在冒星星,捂着额头龇牙咧嘴没来得及回应。
屋门被林厉兰阖上,还将一旁的电线拉过来圈着那门边上一个可供抓握的突起,这就算是个简陋防护措施了。
要是未经允许就去拉门,这电流就足够外头的人受得了。
“说吧。”林厉兰倒了杯水喝,语气远还没有缓下来的意思,“你今天都去哪儿了?我回去都没见到你。要不是我过来,你还打算跑哪儿去?”
那水杯落在了桌面上,震出不少水纹。
常京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目光移开了:“你回家了?找我做什么?”
常京桐越想越怀疑原主和林厉兰之间有一段被掩盖的记忆,这或许代表林厉兰和原主的死有关。
“我找你做什么?!”
林厉兰憋了一路的火气似乎直到此时才爆发出来,她的机械臂往桌面一拍,桌上的东西登时往上震了震,桌面上轻易便被拍出一个坑印来。
“你怎么不说说你昏了头又做了什么?!我今早才知道,汉密昨晚带了人去堵你,指名道姓要把你揪出来!你是命大没死,你怎么没想过昕姨一个人在屋里怎么办?啊?”
她最后的质问尾音高昂,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清楚是被气过头了还是被那恐慌的猜想所影响。
常京桐错愕地站在原地。
这话里的信息量大。
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足够引出汉密这伙人追杀的记忆,她也从没想过杀害原主的人会转而去找昕姨。
毕竟纸片里说了原主对这次死亡毫无头绪,所以是仇杀的几率比较小,那牵连的几率也不大,但没想到还真能和她所想的背道而驰。
“那昕、妈现在怎么样了?”
常京桐艰难地转了口。
“呵,”林厉兰看上去被她这全然不知的模样气笑了,但到底还是将现状告知给她,“我派人把她带走了。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让汉密连夜带人找你?”
常京桐安静下来,见林厉兰一副一定要等到答案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开了口:“我不知道。”
屋里一时安静得吓人。
直到某处墙面传来有节奏的四声敲打声,林厉兰才有了反应。
她当即几步走到桌后,拉开那紧闭的帘子,从那状似窗户的位置往外瞧了瞧,眉心蹙起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们昨晚抓到你没?把你昨晚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快!”
常京桐意识到这或许牵扯到两方势力的争斗,只得挑着能说的讲了。
“我今早在倾倒区醒的,醒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垃圾中转站除了操作区外,就属倾倒区最危险了,一个不慎就能被垃圾掩埋,下一刻或许就会被机械拉到操作区去碾压成肉饼。
常京桐说完就将脖子上那不伦不类的碎布拉下来,露出下头越发狰狞的指痕来。
看到指痕,林厉兰当即变了脸色,她从桌后走到常京桐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仔细去瞧那青紫交加的痕迹。
从这痕迹上看,不难猜想出动手的人是出于如何狠辣的心思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