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时抱着温妍上车。
    旁边有几辆警车经过，周勤上前沟通了几句，车辆成功放行。
    车子飞速驶向医院。
    温妍坐在季寒时腿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像一个假娃娃。
    季寒时心疼得不行，又不敢随便说什么。
    外套领口微微敞开，隐约看见里面密集的抽打痕迹，季寒时的心又开始抽痛。
    好像那些柳条也抽在了他的心脏上。
    “妍妍。”
    他轻轻摩挲温妍的后背，开口嗓音嘶哑得不像话。
    温妍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两眼是放空状态。
    季寒时心口堵得不行。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活色生香的，不管是挑逗他的时候还是生气的时候，她的眼睛永远熠熠生辉。
    但现在……
    季寒时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前面开车的李斐然头皮发炸。
    明明大哥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来救人，带着重伤闯进封亦爵的别墅。
    为什么还要道歉？
    他忽然想起不知在哪儿看到的一句话：
    爱是时常觉得亏欠。
    透过后视镜飞快瞥了一眼，他的眼皮猛的一跳。
    大哥的眼角是湿润了吗？
    他居然哭了？
    以前不管面临什么绝境，连他们几兄弟都要崩溃的时候，季寒时永远比泰山还要沉稳冷静。
    现在他居然为了温妍流泪了？
    除了无以言表的震惊，他真想拍张照片，不然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当然，他没这个胆子。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片窒息的压抑气氛中，温妍忽然开口，语气讷讷的。
    季寒时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
    “我去找洛锦心，得到了带你走的车子车牌号，一路追踪到封亦爵的别墅。”
    温妍扭头，垂眸看着他。
    过了片刻，抿了抿唇道：“你的伤还没好。”
    “没关系，我很好，哦不对……我现在很不好……”
    季寒时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言辞混乱，他的脸贴着温妍，低声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没事。”
    “我没事，你放心吧。”
    温妍翘了翘嘴角，努力想扯起一个笑容，但比哭还难看。
    季寒时知道她刚经历了很恐怖的事，没那么快走出来，这么说只是安慰他罢了。
    “嗯。”
    他搂住她的腰，紧紧将她箍进怀里。
    到了医院，季寒时专门叫来女医生为她检查。
    看到温妍胸口的伤痕，严谨的女医生露出惊讶的神色，又注意到季寒时沉重的脸色，她不敢怠慢，立刻开始细致检查。
    “温小姐的伤并不重，只是皮外伤，用一些药很快就能止痛，但这些痕迹消失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女医生格外提醒道，“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相对于身体，更需要静养休息。”
    季寒时点头：“我知道了。”
    所有人离开，季寒时在床边坐下，把温妍抱进怀里。
    “睡一会儿吧。”
    一直沉默的温妍抬眸看他，细声细语道：“季寒时，我想回家，我好想诺诺。”
    季寒时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再过两天，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们就回国。”
    温妍乖乖点头，鼻尖轻嗅着季寒时那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缓缓闭上眼睛。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医生用了药，温妍睡着了。
    她睫毛不停颤动，梦里也不平静。
    季寒时垂眸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周勤和李斐然早就等在外面，他们已经换了衣服，毕竟浑身带血出现在公共场合有点吓人。
    “大嫂怎么样了？”
    李斐然问道。
    “睡了。”
    季寒时似乎不愿多提，转而问：“让你查的事，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李斐然点头：“的确如您所料，封亦爵背后似乎有更大的背景。”
    “哥，当时我真怕你一冲动崩了封亦爵，那就麻烦了。”
    周勤忍不住说道。
    季寒时扯了扯嘴角：“我还没蠢到那种地步，温城在他手里，杀了他人就找不回来了。”
    “再说——”
    提起封亦爵，他的眼神便冷冽得像刀，“一枪崩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感受到季寒时浑身散发的杀气，周勤和李斐然都一阵心颤。
    这就是季寒时的可怕之处。
    哪怕他再生气，也能保持绝对的理智，做出最合理的决策。
    一旦他下定决心要对付谁，那个人的末日就要来了。
    “洛锦心呢？”
    季寒时淡淡问道。
    李斐然道：“关起来了，老五看着呢。”
    看守严密的房间内。
    “锦心，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如果还不肯说实话，我也保不住你。”
    夏子玉皱着眉，既生气又心痛。
    洛锦心面色冷漠：“我说了，这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与其他人无关。”
    “你怎么可能认识封亦爵？”
    夏子玉摇头，“这话连我都骗不过，更何况是大哥。”
    “你不信就算。”
    洛锦心冷哼一声，大有死磕到底的架势。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
    季寒时大步走进来：“她说了吗？”
    这话是问夏子玉的。
    夏子玉看了洛锦心一眼，摇了摇头。
    “好，不肯说。”
    季寒时语气淡淡，直接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洛锦心的眉心。
    洛锦心非但没有求饶，反而红着眼眶笑起来。
    “季总，我忠心耿耿为你当了三年卧底，到头来却换来这个？”
    她语气凉凉，苦笑中充满委屈。
    季寒时看着她，冷漠的脸色没有一丝动容。
    “你不是为了我，三年前，洛家破产，你被你父亲送到债主床上，是你哭着求我救你，说愿意当牛做马。”
    “你我之间，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公平交易，你的委屈从何而来？”
    洛锦心眼神闪烁，表情产生丝丝裂缝。
    “那……这三年的忠心耿耿，没有换来你的一丝情份？”
    季寒时挑了挑嘴角：“我对你能有什么情份？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有情份的女人，除了我母亲，便只有温妍一个。”
    “温妍……又是温妍……”
    洛锦心笑得有些疯癫，语气歇斯底里：“她到底有什么好？她配吗？”
    季寒时沉默地看着她。
    洛锦心笑得越发讥讽：“你看……连你这么聪明，也找不出她的优点，难道仅仅因为她在床上把你伺候得舒服了？那我也可以，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我不是找不出优点。”
    季寒时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寻找她的优点，也不需要在乎她配不配。”
    “喜欢就是喜欢，是一种感觉，与其他任何事情无关。”
    “洛锦心，看来你从未真心喜欢过谁，自然也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洛锦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整个人的傲气都泄掉了。
    季寒时喜欢温妍，已经到了什么都不在意的地步？
    她不理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