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白拿棉签的手一顿，眼神微微沉，“眼镜。”
    “我想看你戴眼镜。”
    何苗没有惊诧于他的回答，像是早有预谋似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乌黑的眸子里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声音很低，“不是喜欢肌肉猛男吗？”
    “咳......你说那个啊。”
    何苗的话堵在嗓子眼儿，憋出一串咳嗽。
    她埋着头，声音闷闷的，“肌肉猛男戴眼镜有什么好看的。”
    徐墨白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她白皙的手，软软的扯着他衣角，声音柔柔的，“我想看你戴戴。”
    他皱了皱眉，喉结下意识滑动了下，没有松口。
    “我今天好多地方都很疼。”
    何苗又把裤腿拉上些，膝盖处被刮伤，还透着殷红。
    徐墨白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去取，随后在她面前坐下，漂亮的黑眸锁定她。
    银色的细边框眼镜，此时的徐墨白透着股斯文败类气质，和在学校的乖乖好学生完全不同。
    一黑一白，像是两种人。
    “可以了吗？”
    他垂眸看她。
    何苗悄悄掀起眼皮，倒是有点理亏的模样，“可可以了。”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冰淇淋，觉得有些口干。
    “没想到你还戴眼镜啊？”
    像是发现新大陆般，觉得有些新奇，“我在学校从没见你戴过。”
    徐墨白将她微妙的动作尽收眼底，垂在一侧的手指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把眼镜摘下来给她，何苗这才发现是没有度数的。
    “我能戴一下吗？”
    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何苗试戴了一下，视线穿过镜片落在他身上，灯光柔和，照着他侧脸的轮廓。
    接触到她的视线，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像是外头漫长无垠的夜，带着极端的吸引力。
    她看的莫名悸动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地侧了下头。
    之后突觉眼睛异常。
    “我的睫毛好像弄眼睛里了。”
    何苗将眼镜摘下来，拿手揉、搓，眼睛很快就红了。
    她闪着泪花，眼睛使劲眨啊眨，只眨出两行清泪。
    “手先别碰。”
    下一秒，徐墨白停下手里的活，帮她看眼睛。
    何苗乖乖听话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微颤，又缓缓掀开。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精致的五官被灯光镌刻得分外柔和。
    眼睫毛黑而长，带着自然的卷翘，像小扇子一样扑棱扑棱的。
    徐墨白双手捧着她的脸庞，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指腹擦过她的眼睑，痒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现在睁开眼睛看看。”
    徐墨白盯着她的眸子，声音低哑，却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
    何苗试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徐墨白白皙干净的面孔。
    她呆呆地看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好了。”
    她刚说完，便觉得脸上有些燥热，连忙抬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她感激地道了声谢，伸手抹掉眼角的泪。
    她慌乱起身，想走。
    可还未等站稳，手腕就被徐墨白拽住，拉了回来。
    “去哪，药还没擦。”
    徐墨白看她窘迫的样子，轻笑一声，继续给她涂药。
    徐墨白一身黑色长袖长裤，宽肩的骨骼明显。
    他坐在她面前，整个人俯身下来。
    黑色短发干净利落，白皙的耳朵......好像一直是红的。
    在灯光的照耀下，在黑白两色中，那两抹红很是通透、惹眼。
    起初，他一本正经地说帮她上药时，她还觉得不好意思.......
    看来不好意思的另有其人。
    许是何苗的目光太过炽热，加上手贱在他的耳边晃悠。
    徐墨白一抬眸就对上了何苗的眼。
    他回过神，眼里立即笼罩了一层暗色，手下稍稍一用力。
    “好疼！”
    何苗嗷呜嗷呜一直叫。
    看着她这样，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以后别扒车门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惜命着呢。”
    她挺直了腰板，表决心似的，“我还要考大学呢。”
    他若有似无弯了下唇，“真这么执着？”
    “考不上的话我好像会死得很惨的。”
    何苗突然认真。
    “什么死不死的。”
    “唉！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
    何苗突然又转换心情，仿佛早已习惯，emo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们好学生是不会懂的。”
    “明天记得按时过来。”
    徐墨白将东西一一收好放回药箱。
    “什么？”
    “学习。”
    “你不是不乐意我过去烦你吗？”
    “所以你要来吗？”
    “来！我会早早过去的。”
    何苗兴奋地将裤腿放下来，试着蹦两下。
    还没起跳伤口就有些疼了，她只能作罢。
    “徐墨白。”
    “嗯。”
    “我感觉你有时对我挺冷漠生疏的，有时又很自来熟一样，你是之前就认识我吗？”
    何苗随口一问，徐墨白放箱子的动作一顿。
    空气凝固了一瞬，终于，他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晚了，你先回去吧。”
    “哦。”
    何苗目光里闪过局促，踩在他的拖鞋里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愣了半晌，下意识朝门口走去。
    鞋子本就丢了一只，现在另一只也不知道去哪了。
    “你在哪脱的？”
    “我......我就在门口脱的。”
    何苗非常肯定。
    然而，找不到也没办法，她只能踩着徐墨白的拖鞋回去。
    “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徐墨白伸手拿了件薄外套，俯下身，沉沉的声音从她的脑袋后面，来到她耳边。
    “不用，我认得路。”
    何苗起得有些猛，伤口拉扯着，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送你。”
    徐墨白坚持，何苗便由着他了。
    两人一块儿坐电梯下去。
    “你这好安静啊。”
    她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你说的猫呢？”
    “什么猫？”
    他一愣，完全没有在意，“这儿没有猫。”
    “苗苗还是喵喵来着？”
    何苗突然停下来，用平淡的声音问，“你之前说的猫？”
    徐墨白似乎回想起来，“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
    何苗撇撇嘴，跟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他打了个车，她还蹭了个免费的车。
    天空黑得像无底洞，远处的城市高楼里亮着一片片光。
    她回去时，张美丽和何大海还没回来。
    还好她这身没被看到，要是被他们发现她出去换了身别人的衣服，还穿着男生的拖鞋回来......
    那后果不敢想象。
    徐墨白等何苗进了楼道一直消失在眼前，之后又等楼上最边边的窗户的灯亮起才离开。
    他正打算离开时，突然瞥见一个可疑人影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