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何苗因为练习出了一身汗,回来便洗了澡。
回到房间她开始写作业。
因为校运会的关系,一是时间紧,二是学习氛围和状态都差了点,她落下不少课程。
突然有些饿,她打开冰箱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之前徐墨白填满的已经空了。
毫无痕迹,像他们的关系。
还是得靠自己,何苗拿着钱和要丢的垃圾就出门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出了一趟门,丢了个垃圾,买了些东西.......
再回来发现张美丽和何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门也没关,看样子很急。
屋内没有开灯,傍晚时分的昏黄光影下,两人的表情十分沉重,仿佛沉得能滴下水来。
“把店卖了吧。”
何大海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你在说什么呢?”
张美丽脸色微变,看向何大海的目光充满不解和愤怒。
何大海苦笑一声,“那能怎么办?苗苗还在上学,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过来闹。”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担忧,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必须尽快把钱全部还完才行。”
“那是何家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和招牌.......”
张美丽眼神复杂的盯着何大海,心里五味杂陈。
“去把张小军找回来,钱让他自己还。”
她深吸一口气,冷漠地说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包庇他了。”
闻言,何大海没有说话,试图用沉默逃避这个问题。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何大海沉默半晌,随后淡淡开口,“三天前。”
没想到三天前他们还有联系........张美丽眉心微皱,“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
何大海几乎是立马否认。
“报警吧,先把他抓回来。”
张美丽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谁做的谁承担,他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把责任推给别人。”
“不行,那些人真的会要了小军的命的。”
何大海将手机抢了过来,表情坚毅无比,“先等等!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卖......”
“何大海!”
张美丽突然打断他的话,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你想要因为他一个人,毁了我们整个家毁了苗苗吗?”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随后小声抽泣起来,“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何苗第一次见张美丽哭,真的是第一次。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张美丽给她的一直是强势不服输。
何大海一愣,随即心疼的抱住张美丽。
“对不起,都怪我没本事。”
这几天里,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所有的积蓄加上把店铺都卖掉,是否就能把这次欠的债全部还完。
当初他和张美丽结婚,两人一贫如洗,真的算得上白手起家。
仅靠着传下来的手艺一直努力,才有现在的家。
他也不好受,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已经没办法后悔了。
“别哭了好吗?都是我们的家人,没理由放弃哪个。”
何大海将人拢进怀里,“没事的,我来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那么大一笔金额。”
张美丽说着说着将他推开,质问道。
“咱回卧室说。”
何大海看了眼玄关的何苗的鞋,随后看向何苗的房间,“小声点,这个点苗苗可能在学习或者休息。”
“这几天孩子也辛苦。”
他将张美丽往卧室带,声音也放低了许多。
“我们不都是为了孩子们,现在她的改变已经很大了。以前极度厌学,连学校都不愿去。”
“钱没了,还能再挣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何苗将门轻轻带上,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回来,也不让他们觉得自己出去了。
走至楼道口后,她开始跑起来。
因为穿着拖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但她没有停下来,还在跑。
心脏狂跳,耳边、脑门响着的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手和脚不自觉颤抖起来。
整个人失了神一般。
跑出去后,她开始停下来,之后又是漫无边际地走着。
边走边哭。
秋风起,落叶飞。
路边的环卫工人不停地和风儿较量,直接展开一场落叶争夺战。
何苗没有心思看其他的。
既然他们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当作不知情好了。
回来这么久,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以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她和张美丽大吵一架。
张美丽骂她:没用、不学好,没良心.......
何苗回击她:说她道德绑架她,说她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她的孩子,也从来不觉得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是幸福的事........
两人互相对对方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之后,她开始不着家,也不去学校,天天跟着毛敏她们混网吧......
何苗凭着本能往前走着,和落日一个方向。
夜风夹着咸湿的气味,拂面而来。
走着走着,理智回来不少。
天太黑,啥也看不清,她只能闷声往前走。
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四周像蒙上了一层白纱。
“你跟着我干嘛?”
非常熟悉的声音,她一愣,这才像梦中人被扯醒一样,心脏突突地跳动。
反应过来后,她语气淡淡:“哦,那我换个方向。”
眼睛被水雾遮挡住,来时的路已模糊。
她眨了眨眼睛,把泪珠抖落。
随后用手背轼去泪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丝哭声。
随后转了个身,往回走,和来时一样。
脑子里还是先前想的那些,完全分不开心。
“等等!”
手腕被人抓住,何苗回过头来,见他一脸担忧,小声解释起来。
“我我按照来的这条路回家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企图挣脱他,然而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
半晌,她没有挣脱开。
但偏过身子开始小声地哭起来。
身后的少年一慌,立即松开她,声音软下来,哄似的问她,“我弄疼你了吗?”
她想回答他的话,可开口尽是呜咽,词不成句,句不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