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有些没反应过来，要不是脸颊发烫，以及脑瓜子有些嗡嗡的，她都要忘了自己人在哪，在干嘛........

    等回过神来后，她依然站着没动，捂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一双大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张美丽。

    从小到大，她挨过张美丽的很多次打，但是像现在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平时吵架也很多，基本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基本上第二天就忘.......

    回想起自己的考试以及今天的遭遇，何苗的心里忽然充满了委屈。

    她想要哭出来，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她眼眶红红地，却始终倔强的不肯低头，就那么直视着张美丽。

    张美丽在动手后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是个急性子，这些年的火爆脾气也因为何苗在不断上升。

    她看着面前的何苗，脸还是肿的。

    本就瘦弱，她刚刚气急的那巴掌，差点将她扇倒。

    此刻她心里复杂，但到底是自己动手有错。

    她压下心里的愤怒，语气温和下来，有些无奈，率先搭了台阶，“什么死不死的，把话收回去！”

    “我不收。”

    何苗老和张美丽吵架，以往都是撒撒娇，耍耍嘴皮子就萌混过去。

    平时很会看气氛说话，时常凭借一张巧嘴躲过张美丽生气的人，这会儿偏偏要和她对着干。

    她小脸皱起泪花在眼睛里打转，随后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诉苦，发泄着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委屈。

    “你从来不会夸我，只会给我泼冷水，我的自信心就是被你打击没的。”

    说着说着，何苗开始回想起这些年来的委屈。

    “你对我从来不会好好说话，老是嫌弃我，嫌我没脑子和磨磨唧唧。”

    她不想纠结这些是否是真的，她只是想要一个来自张美丽的正面评价。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会难为情、会害羞、会尴尬、会失望、会难过........”

    悲伤在字句间回荡，她难以自抑地感到难过。

    她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错，想让张美丽主动向她道歉。

    “你从来都不会心疼我，我很累，学得很费劲。”

    “还有，我就算没脑子那也是遗传你们的。”

    说着，何苗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忽而问她，“话说在，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不是。”

    张美丽又恢复以往的说话态势，“你吃我的穿我的还讨厌我，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吃、穿、读书，就是听你整天寻死觅活的吗？”

    “你要想逃离这个家，逃离我的身边，那就努力啊，经济独立。能走的话，那你走了得了。”

    她一点点回击何苗先前的问题。

    何苗瞬间被拉进了悲伤的深渊，眼泪浸湿了脸颊，甚至无法完全压制住抽泣，悲伤如洪水般涌上心间。

    “你........”

    “为什么你不像其他人的妈妈那样？我最讨厌你了。”

    话刚刚说出来何苗就后悔了，但是心中的另一股情绪在作祟，他只能赌气似的，推开门就走，“走就走！”

    随后，跑了出去。

    从现在起不要他们养好了。

    她跑得很快，差点摔了个踉跄。

    背影很快消失在张美丽的视野中。

    人的崩溃的缘由其实只有委屈，只看是直接来自委屈还是间接来自委屈。

    自己一个人咬牙吃苦，难受却不会哭。

    然而，若是委屈来自身边的人，那则无法承受。

    离家出走的口号她喊了十多年，从小喊到大，但是几乎没有做到。

    顶多就是去楼下转转就回来了。

    这是她下定决心最足的一次。

    那个下过雨的傍晚，天边隐隐约约还挂着一条彩虹。

    何苗不止第一次离家出走，但却是第一次成功地离家出走。

    大街上，何苗漫无目的地走着。

    脸上的痛感被风吹得差不多了。

    走得累了，她找了个地方坐着。

    因为下过雨，地上坑坑洼洼的都是水。

    何苗也顾不上石头湿不湿，就直接找了块地坐着。

    她现在只想偷偷蜷缩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告诉自己，忘却过去，忘却一切，留下纯真，做一个幸福的小孩！

    然后她一下子就开始止不住的流眼泪。

    以前经常吵，她也已经习惯了。

    “给！”眼前忽然出现好几张纸币。

    何苗抬头一看，发现是平时她经常给瓶子的那个老爷爷。

    他给了她十几块钱。

    “去买点吃的。”

    何苗没有拒绝，道谢后便接了过来。

    她在街上买了点东西直接就吃了起来。

    “不回家吗？”

    听到回家，何苗瞬间就泪崩了。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问的时候她所有委屈都可以扛，但是要是有人问了一嘴，所有的心理建设都一瞬间分崩离析的感觉。

    “和家人吵架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有架来吵也是一种幸福。”

    老人叹了一口气，“人们啊总是习惯伤害最亲近的人。等到某天连吵架都没办法做到了，那才叫人难过。”

    “回去吧孩子，回你家去。”

    闻言，何苗忽如醍醐灌顶。

    伤人的话语像墙上的钉子，即便拔出来也会留下伤痕。

    她讨厌张美丽总是说一些伤人的话。

    然而，走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她口中的伤人的话语。

    彼时，她们都没有学会怎么爱对方。

    老爷爷离开后，何苗终于可以放肆得好好哭一场。

    哭累了，她便靠坐在墙角边。

    兴许是这些天复习确实太累了。

    何苗只是找了个坐的地方，下一秒她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和眼皮异常地沉重。

    之后，她就靠在墙角边上睡着了。

    梦里，她开始想起和张美丽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其中有一个场景还有徐墨白。

    张美丽发现她和徐墨白在早恋，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要回去。

    何苗不愿意，张美丽同样地又要挥巴掌过来。

    这回，徐墨白过来替她挡着。

    “徐墨白！”

    她受惊后不自觉喊出声。

    “何苗！”

    梦里，她好像听到徐墨白的声音。

    一眨眼，果然看到梦中的人。

    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