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整完厚厚的一沓材料。望着窗外的月光,伸了个懒腰:
“累了就收工吧!”
“天亮了我还来。师父你呢?”孟倩一骨碌坐起来,双眼放光。
“我回分局。派出所的工作听领导节后安排。”沈峻利索地拎着文件袋,目不斜视朝门口走去。
小警花从后边追来,鼓足勇气拖住他的衣袖:
“师父,今晚真刺激。下次酒吧的任务,就安排给我一个人吧。”
“一个人办不了什么事。两个人方便里应外合。”
“可是,”孟倩欲言又止,“再去麻烦柳小妙,我怕小周教授会有意见......”
“想那么远干嘛。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
沈峻心中酸涩。强打精神吹起轻快的口哨,掩盖自己再次吃醋的事实。
说得轻飘飘,不等于心里真放下。
“啪!”手指一松,沉沉的文件袋砸在地板上。差点出卖了主人口是心非的秘密。
弯下腰,无意间瞥见脚边落着一枚方形粉色物体。
小巧精致,闪闪发光。
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按在腕上,推动着他去触碰它的边缘。
光滑,圆润的耳环。洋溢着浪漫女性气息。
很美。从未见过,却又没有特别陌生的感觉。会是谁的?!
他的指尖轻轻捏着它,努力在记忆里寻找有关耳环的蛛丝马迹。
孟倩见他半蹲着一动不动,以为背疼又发作了。赶紧弯腰拾起:“师父,给!”
“谢谢。改天再见!”
夜色中,他站在楼梯口。怔怔地望着前边牵手相依的一对身影。
还不走?!
腻腻歪歪,要虐死单身狗啊!
周逾受了伤走不快。柳小妙放慢脚步,时不时瞧一瞧胳膊上的刀口。
虽然热心的老彭帮忙贴了一块创口贴,依旧看得出渗出的新鲜血迹。
英俊的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两道如墨染的剑眉拧紧。失血的缘故,唇色也比先前更淡了。
一定很疼。怕她担心,才咬牙坚持到现在。
“周逾,别逞强了。”她温柔地扣住他的手,“你放不放心让我来开车?”
“今天不行。天黑,你奔波了一晚上也累了。”周逾爱怜地抬起手,抚摸她的一头秀发。
凌晨的风吹得柳小妙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的掌心却如同触到了茂密的海藻,丝滑柔韧。很是暖心。
“可是,”她仰起头,担心地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你受伤了,一只手开车不安全。我即使远不如你,有两只手能一起动呢。”
“我中途出来,开车送周莹到小区门口。来回各一趟,不也好好的吗?”
他朝她笑笑,加快了步子。
“等等我!”她迈不过两条大长腿,连走带跑跟在周逾身后。
车停在派出所对面的街边。凌晨的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
沈峻推着摩托车到了门口。撞见他们嬉笑打闹过马路,像极了不守交通规则的小顽童。
“这个男人,到底靠谱不靠谱?”
外形出众。学历优异。工作体面。
单看这三条,已经足够赢取芳心无数。
他丝毫不怀疑,老彭和孟倩眼里熠熠生辉的“小周教授”在找女朋友方面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弱水三千,你偏要夺我的这一瓢。还夺得高调,夺得理直气壮,就太过分了。
前方的情侣上了一辆白色的车。
沈峻悄然发动了摩托,远远地跟着。
路灯下,他一眼就认出是保时捷卡宴。
市场价二百多万。车牌以“京A”开头,本地牌,带8的靓号。车主的身份不简单。
其实,趁着周逾送妹妹的四十来分钟,他细看了桌上摆放的全部证件。
身份证110开头,户籍所在地海淀区。家庭住址在万柳书院。妥妥的富家公子无疑。难怪才工作一个多月,开得起百万豪车。
呃,京城的富二代们。他在公安分局工作了五年,直接或直接都有所了解。
不过,涉及治安管理和违法犯罪的,负面消息居多。深夜飙豪车的,喝醉了放浪形骸犯罪的,局子里常听说。
“姓周的读了清华,素质倒是比普通纨绔子弟高多了。可谁能保证学霸的人品个个好?万一是披着人皮的叫兽呢?”
不满归不满。
周逾伤了手,又有疲劳驾驶的嫌疑。
沈峻揪着一颗心,逆风骑着摩托,默默送了他们一程。
从东三环一路送到五道口的清华二校门,足足一个多小时。
凉风吹在头盔上,感觉不到冷。身上甚至还有些发热。
周逾的车进了校门。他驻足,直到整个车消失在视野。
“小妙,他没带你去酒店开房。而是回了校园的博士后人才公寓。从这点看,人品不会太差。”
“你和周逾情投意合,我会选择祝福。绝不强行来挖墙脚。毕竟,你爱上的是他,不是我。”
“万一他沾花惹草,脚踩多只船,我会替你出气。欢迎随时来找我。”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沈峻的眼前一片模糊。
泪滴滑落,打湿了衣领。他不得不取了头盔,抬手抹了抹眼角。
要是人靠谱,她也有个好归宿。
哭啥?应该替柳小妙感到高兴才是。
毕竟,周逾的家境优渥,年纪轻轻就开豪车住豪宅。自身也是国内顶级名校的助理教授,前途无量。
比起他,好太多了。除了外形还能算不相上下,各个方面都望尘莫及。
不过,沈峻是乐观的。
单位的福利待遇,很让他心里踏实。年收入和福利房,单单这两条,无数北漂年轻人就狠狠羡慕。虽然落在五环外,好歹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小窝。
“小妙,我要当你的坚实后盾。欢迎随时来找我。”
他骑车哼着伤心情歌,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
车回到了公寓楼下。
车回到了公寓楼下。柳小妙等车停稳就抢先钻出来,帮周逾开了车门。
“今天抱得美人归,真是幸福至极。这一架没白打。这一刀没白挨。”他笑得一脸春风。好像浑身的伤痛都痊愈了似的。
“怎么直接进屋啊?彭警官临走前特地叮嘱过,要我陪你去医院打破伤风。”
“不会吧?这么晚,先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