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有生确有所图,所图谋的事,还不小。
他倚在珍贵妃苏婉儿膝上,享受着美人喂来的葡萄,闭着眼将睡未睡。
苏婉儿玉指轻揉着云有生太阳穴,问道:“陛下怎的,突然想着册立国师了?”
启国自从那位久久不能筑基的国师羽化之后,国师之位便空悬至今,也不知这打哪儿冒出来一个人,陛下就直接封了国师。
“婉儿啊,你不懂。”云有生嗅了嗅苏婉儿发尾芳香,幽幽道:“燕国皇帝寿辰将至,我们正缺个,既能去贺寿,又不辱没了燕帝的人。”
“这……”苏婉儿闻言,咬了咬唇,道:“陛下这随意指派一个平白冒出来的国师……”
这不是更容易让燕国觉着,启国轻视大燕。怕是连往后出兵的借口都有了。
云有生闻言却笑,他摇摇头,道:“又不止国师一个人去,这不是,还有我二皇弟么?”
“何况。”云有生说着,蓦然睁开了眼,他道:“这是二皇弟从上界带来的人,此番出使燕国,也好让朕瞧瞧他的本事。”
凡界之人对修界所知甚少,尤其是凡界灵气稀薄,天然压制修士三重境界的归因,鲜少有修士会到凡界来。
从前,凡界要是出了个筑基修士,那都是百载闻名的人物了。
因而,凡界之人对修士,敬畏有之,敬重不足。
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会见到个把修士,久而久之,他们对修士,也就没那么好奇了。
毕竟,炼气初期的修士,威能着实普通。
可,四年前,燕国出了个从上界而来的大能。
他一出手,霎时扭转乾坤,将一个即将亡国的燕地小国,养成了如今几乎要吞并整个中州版图的庞然大物。
燕国国君,那是一个仁懦之君。
云有生记得。
若非他太过懦弱无能,燕国也不至于被逼到要亡国的境地。
可绝境之下,那位上界之人出现了。
按燕国如今的势头,怕不是要将东西南北四州都吞并了去。
西启如今与燕国尚算交好,就连苏婉儿这个可人儿,都是燕国为表两国邦交送来启国联姻的。
云有生自觉,比起燕皇那个废物,他还是要胜上几分的。
若云秉生带回来的,真是个上界能人,他便有了与燕国分庭相抗的底气。
若没有,云秉生此番出使,他也能试一试,燕国的底细。
从未见过修士威能,做惯了一方君主的云有生自以为,云秉生和君行舟会是他手中棋,却从未想过,这盘棋,究竟谁才是执棋人。
使臣队列离开启国那一日,云秉生犹豫许久,终是向送行的云有生道:“珍贵妃一介世家贵女,手上怎么会有茧子,皇兄,还是当心些的好。”
云有生闻言笑道:“皇弟你糊涂了,朕的婉儿出自将门世家,自小爱舞刀弄枪,也是寻常事罢了。”
“……但愿如此。”云秉生眼下青黑素来浓重,如今更显几分疲态,他深深望了眼对他的话满不在乎的皇兄,转身进了车驾。
比起云秉生的疲态,在马车里吃着茶点果子的君行舟要惬意不少,他瞥了眼云秉生,继续吃着点心。
在启程之前,君行舟已经详尽了解过燕国现状,燕国国君仁懦,摄政王当权,又有首辅主掌朝堂,怎是一个精彩了得。
更有传言说,燕国前废太子,正是因为冲撞了摄政王而被废黜。
君行舟听来有趣。
更有趣的是,摄政王宴止是四年前凭空出现的。
无论时间,性格,还是能力,都和那位不知所踪的魔神对上了。
君行舟对这位摄政王很有兴趣。
至于现在,就只差启程燕都一探,他到底是不是魔神了。
从西启到燕都,途经水路陆路,莫约要三月有余。
为了不显得突出,君行舟这一路,除了偶尔透透气,都是待在车驾里。
这三个月,他歇了一路,小厨房便绞尽脑汁地给他做了一路吃食。
君行舟对此来者不拒,什么都能尝尝。
他素来不品评吃食,云秉生却是差不多从君行舟下筷的规律里,摸出了,君行舟嗜甜。
又不能太甜。
君行舟不会轻易对吃食腻味,但对新的又总秉持着几分好奇。
作为一个合格的仆人,云秉生对此把握得很好。
而彼时,燕国国都,魔神不合格的仆人,一串冰葡萄,酸得魔神龇牙咧嘴。
宴止掐着喉咙,面色扭曲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酸……”
那面具覆面之人对此不闻不问,甚至拿起奏疏移到了光线好一点的位置,接着批。
“颜,颜淮……”宴止一手搂住颜淮脖颈,狰狞道:“你冰镇之前……你都不先尝尝的吗?”
“不尝。”颜淮提笔的手稍偏,继续落下批注。
宴止见不得自己被酸麻了颜淮还好好的,他扯了俩果子就想往颜淮嘴里塞。
却见颜淮看他,开口道:“主上要是无聊,公文今日便可送到摄政王府上去。”
宴止闻言,神色一僵,继而默不作声地把葡萄扔回盘中,乐呵呵道:“什么送不送的,我的就是你的。”
所以,宴止掌摄政王的权,他干摄政王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