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最近在躲他。
君行舟只觉莫名其妙,倒也没过多追究。
倒是云秉生,几日不在此处,甫一回府便给君行舟带了套粉瓷器具来。
虽说这粉瓷着实剔透漂亮,可,给他吗?
君行舟眼中的一丝疑惑被云秉生敏锐捕捉,见君行舟虽是疑惑,还是伸指碰了碰碗沿,他便知君行舟是喜欢的。
云秉生当即解释道:“拿回来给你盛冰酥酪吃。”
“哦。”君行舟倒也没过多纠结,这套瓷器甚美,用来盛夏日冰饮确实不错。
云秉生带回来的,除了粉瓷,还有些荔枝,冰镇过后正好剥给君行舟吃。
雨后闷躁,君行舟颇有些兴致缺缺,听云秉生讲着这些日子他在外头商行跑动的事迹。
云秉生作为半个少东家,自母亲崩逝后便不曾再来过大梁,虽说他手中商户井然有序,但现下要他过目和查看的账目可不少。
对于云秉生在凡界到底多有钱,君行舟其实没什么明确概念,他只知道,只要云秉生在,一贯都给他安排最好的。
晚膳他们是一道吃的,如昨虽说来了,坐的却是离君行舟远些的位置。
云秉生倒是自觉坐在君行舟身旁,替他拆着螃蟹,道:“今日手下管事送了些新鲜虾蟹来,说是开湖头一茬,让我们尝个鲜。”
“嗯。”君行舟夹了一筷子蟹肉入口,他其实不大喜欢吃蟹,但有人给他剥好,那也不是不能吃。
如昨在对首默默瞧着二人,半晌才似下定了决心,坐到君行舟身旁去,同样开始剥河虾。
见如昨过来了,君行舟不免看了他一眼,却见如昨把剥好的虾肉往他碗里放。
这下算是虾蟹同吃了。
君行舟未曾厚此薄彼,夹了块虾仁往嘴里送。
盐焗虾不添些什么风味也十分不错,就是这俩人剥得太勤快了些,没一会儿君行舟的碗就不见底了。
君行舟眼看着自己碗里的菜都快冒尖了,淡声道:“吃自己的饭去。”
他是四肢不勤,但,不是能把整桌菜都吃下去。
云秉生闻言,放下蟹八件净了净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如昨闻言,却是看君行舟一眼,又偷偷往君行舟碗里放了只虾。
他用不着吃东西,每日上桌不过是想待在行舟身边,再多一点。
君行舟吃东西总是慢条斯理的,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个多时辰。
很安静,也很安心。
可君行舟并不觉得如何,他只觉着,大抵是如昨吃不了东西,爱看别人吃。
君行舟夹起碗中最后一块虾仁,缓慢咀嚼着,没一会儿便落了筷。
云秉生吃饭倒是迅速,君行舟落筷时,他碗里也干净了。
“过些日子我们去金陵,你若想识得南梁重臣,我也可引荐。”云秉生说这话时神色如常,半点没自己夸海口的意思。
“不急。”君行舟许是不知云秉生话中重量,又或者是不在乎。
他终究并非凡界中人,对这些个权势也没那么当回事。
云秉生闻言,只点了点头,道:“南梁风光甚好,多游历些时日也好。”
他没说的是,他母族为庄家,南梁第一大皇商。
他给君行舟带回来的这一套粉瓷,本就是从贡品里挑的,匠人世家严选,如何不巧夺天工。
云秉生何尝不知道君行舟看不出粉瓷何其贵重,可他也不在乎。
这瓷器,本就是带回来给君行舟盛糖酥酪的。
落雪院中流水潺潺,本就极好的景致,云秉生回来,又命人添了不少器物。
他还在梨树下架了秋千,既能借荫,又能玩乐。
不过那秋千君行舟没坐,小土狗坐上了。
蹲在秋千上的小土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两只软乎乎的耳朵随着秋千荡漾,一看便知,它这秋千荡得很开心。
瞅它那傻样,什么黠灵族头犬的骄傲,应该是都抛九霄云外去了。
小土狗也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嘿嘿……从前还是太年轻,野外风餐露宿的,危险重重不说,还容易被追杀。
现在当了家犬它才知道,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真好过啊!
云秉生来落雪院时,就看见如昨和小土狗一人一狗荡秋千,君行舟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神色淡然。
云秉生眼皮不由得跳了跳,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上前道:“小厨房又送了些时鲜来,要去瞧瞧吃些什么么?”
君行舟闻言,微微摇头,道:“都可以。”
他不是很挑,但云秉生总觉得他挑嘴,君行舟也不知道这是云秉生从哪儿感觉出来的。
何况,膳食这种东西,本也是图个意趣。
三人里,真正需要进食的只有云秉生,这个修为被压制得几近于无的富贵少爷。
说起来,好像自打进了南梁之后,云秉生眼下的乌青消了不少。
君行舟抬眼瞧了瞧,确实如此。
被君行舟这么囫囵看一眼,云秉生颇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看什么?”
“没什么。”君行舟倒是自在。
想来,风水果真养人,他原以为云秉生眼下乌青是天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