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陵,他们走的是水路,正好乘庄家的商船。
一路行来,南梁风光甚美,糖水也不错,一份牛乳,几乎要被大梁人做出花来。
有什么新鲜的,云秉生总要端一份来给君行舟尝尝。
甜汤入口,不是很冰凉,但也算爽口,应是放在水中镇过的。
毕竟南梁土地上,江河湖海甚多,南梁百姓以行商为主,不少做的也是靠水吃水的营生。
阴凉处的湖水,炎日里镇些瓜果和甜凉水,既便利又不用什么成本。
君行舟偶尔往窗外看一眼,不时会见得岸边有人浆洗衣物,又或渔船打捞河鱼,也算是个安泰景象。
此时尚未靠近金陵,如此国泰民昌的景象,无疑是少见的。
君行舟一路行来,多数的繁华,都被围拢在一国国都之内,京都之外,是什么糟践日子,达官贵人们又怎会知。
如此这般看来,南梁虽被批不知进取,富贵有余而武力不足,可于百姓而言,却是极好的归处。
这样的地方,有个守成之君,未尝不是好事。
君行舟放下汤勺,坐在他身旁的云秉生当即问道:“吃好了?”
“嗯。”君行舟瞧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在水光之上的高悬孤月,心头别有几番滋味。
可惜,很快,平静的夜色被舱外的喧嚣打破。
“怎么有一艘船好像在跟着我们?”商船管事蹙眉探身去看,可夜色太黑,离得又远,他一时间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船。
“说不准只是同走一条水路的商船呢?”其他小厮也没多想,毕竟这条水道又不是他庄家开的,旁人也是走得的。
可随着船只的逼近,庄家商船上的护卫才发觉,那那是什么商船或客船,那分明就是好几艘水匪的船!
“不好,有水匪劫船!”护卫头领当即嚷开。
他们护卫收钱办事,庄家既然给了钱,自然是要护好庄家商船安危的。
庄家商船上的其他人闻言,惶恐之余,纷纷抄起了家伙事。
他们行商走镖多年,自然清楚这一带的水匪凶恶,平日里劫财便罢,往往还要害命。
朝廷不是不曾派兵围剿过,可水匪行踪不定,朝廷派兵剿灭了这一处老巢,下次水匪又从另一头冒出来了。
此事,任谁来都头疼不已,久而久之,撞上水匪的,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庄家行商之名遍布南梁,这群凶悍的水匪不会看不出他们商船的来头,今日庄家商船对上水匪,怕是难逃一劫了。
屋中的云秉生听见响动,立时合上账本,正要出门一探,就有小厮匆匆闯进来,道:“少东家,水匪劫船,现在已经有钩索在往咱们船上搭了,快些逃吧!”
他话音未落,又有一道人影跑了进来,紧张地看向屋中另一人君行舟,看来是担心他跑过来的。
原是如昨。
小土狗埋在如昨怀里,见了君行舟,当即吠叫两声,奶声奶气的,又有些炸毛,似被外头的情形吓得不轻。
云秉生闻声,神色莫测地看了一眼小土狗,这狗真是,老狗装嫩。
“无事,一道去看看。”君行舟说着,率先走出门去。
他们踏上甲板之际,手持刀斧的凶悍水匪们也顺着索道爬了过来,为首之人眼露凶光,喝道:“兄弟们,今儿可是逮了个肥羊啊。”
庄家的商船,绝对会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男人身后喊杀声震天,君行舟却是步履从容,停在了这群人几步之外。
那男人一见君行舟便唾道:“娘的,又是个小白脸。”
说罢,他又道:“来人,把这几个小子绑了,再讹一笔大的。”
他打家劫道这么久,看主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那为首的小白脸一袭空青锦缎,看似素淡,衣裳料子却是一寸千金的香云纱,暗光之下可窥流光。
他那从容淡定的模样,不像行商,更像名门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公子。
总之,身价绝不会低了去。
水匪在判断君行舟等人的价值,君行舟也在找寻何人为匪首。
不过,看这为首之人的架势,应是水匪头目无疑了。
君行舟既有了思忖,当即拔剑一掷,一剑正中水匪头目眉心。
他这速度快得人肉眼所不能及,饶是被拔了配剑的云秉生,也怔愣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剑被君行舟随手扔了出去。
水匪们更是,正提着刀斧要往前冲,就看见,站在最前头的老大轰然倒地。
他眉心还插着把剑,血还没来得及溢出来,人就断绝了声息。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叫了声,“老大死了!”
原本还斗志昂扬的水匪顿时乱做一锅粥,更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往回爬,钩索上几人跟吊粽子似的,噗通落下去好几个。
云秉生见此,倒也不讶异,只默默递了帕子给君行舟。
这群水匪,敢截君行舟的道,真是自寻死路。
君行舟接过帕子,仔细擦了擦手,才道:“都抓起来。”
说罢,他又道:“按凡界的规矩,是不是都该抓去送官。”
“私下处置了也行。”云秉生接道。
这般穷凶极恶之徒,按大梁律法,百姓若是遇上了,直接打杀了也无妨,留着终究是祸害大梁子民。
“那随你。”君行舟不怎么爱管闲事,尤其是这种善后问题。
云秉生闻言,当即示意船上的护卫上前来,把这些水匪都绑了,至于如何处置,容后再议。
他们不止处置了船上的劫匪,还把水匪船上的也控制了起来。
倒不是那些还在自个儿船上的水匪不想跑,主要是,无论如何他们也划不动船啊!
对此,随手为之的君行舟没什么想表示的,他只觉着,夜风还算凉爽,在甲板上坐坐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