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时间,就妄图他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破阵?
端阳无潜面色颇有些难看,他知此事不易,却仍是应下,答道:“好。”
而君行舟静立一侧,游离的视线不知在望哪一处,纤长眼睫遮住落下的光,让人晃眼看去,只觉他眸黯淡。
大抵是入乡随俗,他如今也是一袭深色,衣装轻便得,似下一瞬就能抱剑而去。
这厢宴止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去手上血迹,抬眸时望向君行舟笑道:“君卿此番立下大功一件,本座理应嘉赏。”
“君卿若有什么想要的,不妨直言。”
君行舟闻言,神色微动,却仍是笑应道:“能为主上效力,是行舟之幸事,如今霸业未成,我又怎好为一己私欲劳烦主上。”
“不若,且先带过此事,待到他日,主上重临至高,再行论功行赏。”
“好。”宴止仍是笑吟吟的。
君行舟这话说的巧妙,奉承的话他是说了,该拿的好处也不会落下,他这话锋一转,宴止便知,君行舟所图不小。
只是如今的筹码尚且不够他开口,才有了容后再议的说辞。
以此子之心性手腕,前途不可限量。
届时,论功行赏,君行舟必定独占鳌头。
不过,宴止不怕君行舟有所图谋,就怕他当真清心寡欲。
毕竟,有所图的人,才更会为了所想竭尽全力。
至于颜淮嘛。
颜淮没有所图,他之所行,便是宴止所想。
宴止目光落在颜淮身上,悠悠笑道:“君卿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告与府君便是。”
“好。”君行舟的目光亦投向颜淮方向,正见那无情无欲的忘川水君蓦然抬眸。
他似有几分惊愕,又妥协般低了眼,似乎不怎么想搭理人,可依旧会听循宴止的要求。
比起宴止,君行舟属实更喜欢和颜淮打交道。
大抵,是因为,他和宴止,本质上,是同样恶劣的人。
宴止看似开朗大度,实则他笑中潜藏最深的,是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倨傲。
君行舟亦然。
他看似宽仁和熙,温柔表象下,是沁入骨子里的凉薄,目空一切。
像他们这样的人,大概都是不怎么喜欢同类靠近的。
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可不好受。
可颜淮不是。
他只是,生性不喜与人交往罢了。
颜淮冷漠的本质,其实可以归咎于,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
生了一张惊世容颜,偏又有着怯生的本性,这样的人,注定是会被鬼缠上的。
“府君。”君行舟望他。
“嗯。”颜淮颔首,颇有些兴致缺缺,大抵是本源缺失的缘故,他总有那么些时日会疲乏不已。
刚刚宴止手上的血,也不是对谁下手了,而是照例给颜淮放血罢了。
他的本源是什么,其实颜淮自己都不清楚。
但想来,要解决此事怕是不容易,否则宴止也不会多年如一日的给他放血。
颜淮大抵也是起过那么一丝好奇的,可宴止不说,他便不问。
而此刻,宴止正偏着脑袋,微微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