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听见了好消息,祁同伟也连声感谢。
“谢谢,谢谢刘局长啊...”
话说到一半,对面已经挂掉了,这让祁同伟尬在原地,还好刚刚让卢强出去了才开始打的电话,不然就丢脸了。
难怪市长说他讲话不太好听,这是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节奏啊。
祁同伟只能又拿起内线电话,叫包馆过来。
包馆很快也赶到了,显然是卢强叫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事情,有备而来,带着文件就过来了。
“常务,听说投资公司的手续办得差不多了,恭喜啊。”
“坐,别客气。搞杯咖啡给包区长。”
祁同伟直接把报告丢给了包馆。
“老包,你们财政局安排一名干部,和叶标一起去要钱,就这个拨款。
这个对接的副局长说话也没个明白的。”
包馆马上就明白了,祁同伟这可能是在刘浩那里吃了瘪。
“不会是刘副局长吧?他就那样的,他说几号就几号,很准的,比东江涨潮落潮都准。
常务如果给他打电话了,就不用够多的确认了。
我这边安排一名科长和叶科长一起过去送材料,拨款时间催都不用催。”
祁同伟也坐到了沙发区,一只手手肘靠在扶手上。
“说来听听,这人和平常打交道的官员好像是不太一样,他连我名字都没问。”
包馆顿时哈哈大笑。
“常务不用纠结这个,我做了这么久财政了,他都不认识我,每次打电话过去,我介绍自己是谁,他根本懒得听。
见面好几次也不愿意记。
但是他记事,所以大多数相关的财政负责人都知道,跟刘副局长打交道,不用介绍自己是谁,直接说事,能办就能办,不能办那就办不了。”
正常的官员交往,电话过去,或者当面如果不认人,那就要言语里透露一点信息或者直接互通姓名,然后一阵寒暄,互相吹捧。
什么久仰大名了,高书记你好,上辈子你贪了两个亿,是吾辈楷模啊,五十几岁了还指望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跟你谈爱情,你真是不要脸啊。
然后对面的也恭维过来,祁厅长也不遑多让,找了人家双胞胎姐姐做情人,偷偷在境外生孩子,贪得更多啊,我判十八年,你起码无期。
二人互相恭维之后,然后开始带着笑脸聊事情,能不能办成吗,有些官员还要请吃按摩马杀鸡,有些官员则是政治利益交换,有些官员就单纯交个朋友,留个名片也不稀奇。
但总的来说,官场是个交际场,认人是基础技能之一,像这位刘副局长这样,不认人,只认事,属实是少见。
“那他还能当上这个副局长,也是稀奇啊。”
“人家资历可老着呢,好像是某位大领导的女婿吧,我也记不得了,他从来也没拿这事出来说。
不过业务能力刚刚的,前任市长就让他去审计局,觉得能物尽其才,发挥他的长处。
结果前任市长也把握不住他,查出来烂账一大堆,根本拦不住他。
最后是陈市长过来了,把他调到市财政局里当副手,保留正处级待遇,但是只做一部分业务上的事情。
总算消停了,不然我们报一个项目他们审一个项目,搞得人心惶惶的。”
祁同伟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叫包馆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包馆这人是个人精,认人比卢强还强,连底下见过一面的村干部他都能准确叫出名字,知道人家的底细,更别提市里这些领导了,祁同伟曾经猜测过,包馆晚上在家是不是没别的娱乐,专门把领导的履历剪成文件夹解闷看。
所以,祁同伟如果想要知道一个不太熟悉领域的领导情况,找机会和包馆提起一嘴,他就能如数家珍,那情报能力,堪比锦衣卫。
不过他业务能力就一般了,财政的账也是笔糊涂账,要不是里面有几个蛮懂业务的副手,金新凯也早就换掉他了。
当然,有时候一把手也不需要太懂业务,懂人心就好了,这点他倒是很合格。
祁同伟如果上位区长,肯定会换了他,整天琢磨人,不琢磨干活,这种干部不是他喜欢的。
不过金新凯不同,他好像不在意下属是这种类型,可能是有足够的自信心驾驭他们吧。
................
到了晚上,陈晋到了祁同伟的宿舍汇报情况。
祁同伟看着整理出来的一大摞文件,不由得咋舌。
“你们的调查得出,这小子就是为了过来和这个98号双宿双飞,这才花了大价钱调到江北来的?”
一个官员尤其是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官员,往往做的坏事不止表面露出来的一件,而是从一开始丢失理想信念就连环做奇葩事,这位季检察长也不例外。
“是的,他居然相信这个会所里的小妹和他有感情了,相信她欠了老板上百万,要给他打工几年才能还完。
刚开始他在市检察院上班,虽然有点小权力,但是去会所里人家还是要正常收费的,一趟几百几百的,顶人家一个月工资了。
他也受不了,于是主动找到会所老板,说他能调到江北新区检察院当检察长,这老板一听他这么说了,当然高兴。
于是答应了他,只要当上这边检察长,98号就是他的专属,每天都算她全勤,老季过来玩也不用花钱。
然后上个月真的当上了,这老小子早上上班很积极,主动做事,然后一到下午就不见人,直接跑到会所里和这个98号双宿双飞。
我们把这个98号一带过来,她对老季那是数不尽的牢骚,一打开话匣子就狂讲,连他屁股上几颗痣都倒出来了。
碧池无情,戏子无义,装能装得一个副处级干部这么死心塌地得相信她,也是人才啊。
这个98号,在老家就有老公有孩子,她老公也知道她干的什么,只是赚钱困难,就忍了。
很多哄老季的办法,还是她老公教的,真是个龟儿子啊。”
祁同伟也面带微笑。
“啧啧。咱们的检察官就这点水平吗,想好怎么跟他发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