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强调,各乡镇要提高政治站位,增强征兵工作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对标目标任务,扎实做好摸底排查工作,确保征兵工作顺利推进。要按照标准条件,严把兵员质量关,对已征集兵员进行详细初验,全面提高征兵工作的质量和效率。要精准宣传动员,通过新闻报纸、电视节目、入户走访等方式,全方位、多角度宣传征兵工作,在全县范围内营造浓厚的征兵工作氛围,确保如期高质量完成年度征兵目标任务。”
看完,祁同伟也懒得发表意见,其实就他看来,新闻稿写成这样简直灾难,但是呢,现在他还只是副书记兼常务副区长,而不是副书记兼区长。
金区长就喜欢这样简单的新闻稿,祁同伟也懒得发表自己的意见,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但是等他上去以后,哪个蠢货新闻稿写得这么没水平,那就得送去山上驻村。
所以他没怎么说话,微微挑了下眉毛,直接丢给了吴旭策。
“你看着办吧,照以前的惯例发。”
等吴旭策走后,祁同伟也在思考,现在这几年的征兵工作,其实很难,因为部队里面待遇现阶段算不上好,而外面经济发展迅速。
一进去就得三年才能回来,等回来同龄人都做上生意当老板了,村口的小芳也嫁给别人开厂的了。
基于这样的实际状况,江北新区大部分兵源都是极度贫困的家庭,也有些是儿子太多了,家里搞不定生计,就算搞点小生意,也是家里大儿子二儿子的事情,老三或者更小的,只能自谋出路,有些人要么独自去闯荡,要么实在没什么聪明头脑的,才会想着去当兵。
总之吧,这项工作存在很大的困难,并不像二十年后,当兵真的成了一条好的发展道路,那时候职业军人的理念已经相当发达了。
待遇也和九零年代天差地别,就算是士官也有很高的发展前景,而这个年头,大头兵就是大头兵,什么士官不士官的,一个月几百块还要玩命。
但是征兵这项工作,又算得上是全国性十分重要的工作了,祁同伟在思考,是不是能在区政府这以层面,给退伍的士兵和士官们更多的退伍补贴。
退伍补贴一直都是分几块给钱的,原籍地的区政府或者县政府,是有义务出一部分退伍补贴的,这也是上级文件规定的情况,当然,如果征兵任务完成得比较出色。
又或者士兵在部队里表现优异,获得了很多荣誉,那市里和省里都会给一部分奖励。
祁同伟还是摇了摇头,不够,这样只怕还不够,青年们最怕的还是当兵退伍回来,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生计成问题,而不是加一点有限的补贴就能解决。
那就帮忙解决一部分工作岗位吧,一方面是三军回收站(消防大队),这里肯定缺人,年年都会缺人,可以安置一部分。
还有就是公安分局,大头兵们可以安排联防队员的岗位,士官们也要先安排联防队员,每年能转正的名额有限,设置条件,比如优秀士官,优先表现好的,优先有立功表现的。
这个转正名额还得专门给退伍军人设置,不然的话,关系户们直接就会抢光了。
想着想着,祁同伟将自己的建议全部写成了报告,天已经黑了,蓝颜色的窗户外面照进来日落的余晖。
举起左手的江州牌手表一看。
“呵,都要七点了,难怪天都要黑了。”
之所以把劳力士给换了,还是因为被高育良批评了,批评要低调点,不能整天穿着昂贵西装,名贵金表,假装自己是贪官,这样会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啥啥啥的。
祁同伟现在很听话,也不找事,不闹事,直接买了块几百块的江州牌手表戴上,这东西区里就多了去了,一点不显眼。
看来只能明天再叫李部长他们过来谈这个事情了。
相比其他区里领导,祁同伟的生活单调乏味,下班直奔家里,有空就查资料,写小说。
其他领导那声色犬马可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茅台那得是年份的才喝,烟也必须似乎各种特供的,反正要比店里卖得华子要贵,要稀有,就连晚上搂的小姐姐,也必须得是多少岁以下的。
拍马屁的企业老板必须自称小弟,随叫随到,需要钱了,就把后备箱压得上不了地库。
其实祁同伟也没那么高尚,他不喜欢茅台吗,不喜欢好烟吗,不喜欢小姐姐吗,都喜欢,但是他经历了两次人生。
知道哪些东西是更加珍贵的,那些容易享受的东西,是他前世都享受过的东西,那些已经没有新鲜感了,现在他的新鲜感,就是一步步靠自己的努力走上高位。
重新回到汉东,看看过去那些人的嘴脸,看看过去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祁同伟没那么高尚,骨子里他最恨,最讨厌的,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陈岩石,做梦都想着衣锦还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陈岩石的底裤都扒掉。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还太过弱小,眼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积蓄自己的力量。
另一个最重要的目标,自然是享受这次的人生,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别人卑躬屈膝,活得谨小慎微。
想着想着,祁同伟就在笔下,狠狠写下。
“老八和老九他们,不是人!是阿其那,是塞斯黑!姓陈的死老头,你更加是阿其那,塞斯黑!”
祁同伟完成了八王议政逼宫的这场戏,在自己回想起前世的悲惨人生的同时,将自己的情感倾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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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祁同伟的房间里传出了声音。
“虚伪的老头,你是阿其那,是塞斯黑。你自己身为大风厂的大股东,利用权势强行索要京州市区价值十几亿的地皮。...”
祁同伟突然醒了,才发现刚刚是在做梦,难道说梦话了吗。
自从重生回来两年半,祁同伟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甚至远离了汉东,已经海阔天空了,没想到自己心里对汉东的人和事,还有那么深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