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路上的行人,街边的商市,弥漫着一股压抑,让人烦躁不安,破落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胡同,走到了底。
车没有了,多出了一个戴着黑色礼帽,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带着圆溜溜的眼镜,留着短胡须,拎着一个藤编行李箱。
黑色的三节头皮鞋锃亮,左手一根大前门香烟。
“洋车”
出来在路边招了招手。
“先生,您去哪儿?“
“前门第一宾馆“
“好嘞,您坐好了“
“慢点,不赶时间“
车子跑的不疾不徐,坐在车上的张爱国左顾右盼。
虽然入了秋,汗水依然渍透车夫的褐色褂子,辛酸,张开眼就是车份儿。
遍街都是拿命在讨生活的人,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生活只能用穷困不堪来形容。
1934年初,北平城的洋车总数已达辆,从业的车夫有人,民国的农村,因国内、国际种种原因陷入凋敝,经济萧条,许多壮劳力涌入城市寻找机会,群聚在门槛最低的谋生方式上,人数车辆还在增长,很快就要达到10万辆。
而国府倡导的新生活运动开展的如火如荼,各类媒体纷纷赞扬,赞美开出的花,歌颂结出的果,民众获得了新生,举国一片欢腾,洋溢着春天般的温暖,繁花似锦。
没有人愿意关心民众的心声和意见,屁股决定着高度!
推翻了满清,打碎了阶层,加水和泥掺和,慢慢的重新划分,名称变了,变得高大上,还是老药方,一样的疗效,万恶的旧中国真黑暗!
身边跑过一辆刷成黑色的洋车。
张爱国之前没有注意,感觉好奇。
“师傅,那洋车咋是黑色的?“
“那是私家洋车,我们都叫黑包车“
“哦,谢了“
“您客气“
不一会儿,跑过两辆坐着洋人的洋车,相互比赛着,车夫大汗淋漓,洋人笑逐颜开,脚铃像马鞭子,不停的发出叮铃的响声,督促着快跑,很和谐。
同样的房间,交了十五天的钱,关上了门,门口地上撒了薄薄的香灰。
指南针麻绳铁架木板支棍等工具准备齐全,这一次要克服困难,二次开挖。
服务生还是那个叫小宋的还是叫什么的,忘记了,没有认出自个来,易容术还是有效果的。
张爱国的信心大增,掀起长衫前脸,迈步出了门。
前门楼子一溜达,有的人已经不在了,卖烟袋烟叶的老汉换成了中年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三代传承,牛逼克拉斯!
卖清真食品的人没有变,拉车的没有变,也是,轻松来钱快的活,谁不想干啊。
张爱国走了过去帮衬帮衬生意。
“给我来二斤好的烟叶“
“好嘞,您擎好,绝对的货真价实,咱做买卖就一个--公道“
“原来的老板呢?“
“这位爷,熟客啊,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我爹搁家里头呢,腿脚不便宜了,我劝他停了买卖,不听劝呢,非得让我接手,舍不得老主顾,很多人就爱咱这一口,甭管卖的贱的贵的,总有喜欢的主儿。“
“呵呵,你这嘴皮子溜啊,耍嘴皮子的行当“
“没干过,那是下九流的营生“
“职业不分贵贱,那都是市井文化“
“这位爷,您自个信吗?“
信吗?
不分贵贱,只分高低,一切向钱看,物质基础决定着社会基础。
搁前世,托尼老师广受追捧,戏子都可以做将军。
小鬼子这一点做的好,张爱国很赞同,军衔以及军籍的认可只适用于冲锋陷阵的人,军官的军衔条件严格苛刻,欧美日国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军队一般三种人,军人,军佐,军属。
小鬼子队伍中是没有女兵的,女护士属于军属,军队中的非现役文职人员,没有军籍。
还有一种女人是挺身队,就是随身的慰安妇,连军属都算不上。
警察对洋人的前恭,对国人的后倨,让人发笑。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方向,张爱国手里正握指南针走了一遍,再三定位。
目测加上丈量,就连使馆侧面的军营也计算好了距离,确保土飞机可以上天。
夜黑了,黑压压的乌云布满了天空。
灯亮的地方都是荒唐地,不是鬼子就是旁门生意,普通的市井小民养不起,一度电0.27元,还要加收1.5安培电表月租金0.20元,包月个数在1元到2.88元间。
听着房间内造娃的动静,张爱国靠在窗台下,慢慢的听着等着,有心用手指捅一个窟窿,窗纸后面还有其它,捅小了进不去,捅大了进风。
声音还算妩媚,带劲有节奏感。
手电筒照了一下杂物房的位置,一切照旧。
再次挖掘,省了力气,土还没有完全变瓷实,只是自然的下沉。
用铁架撑起洞口和原有的伪装物,留出通风道。
土腥味强烈的充斥着鼻腔。
我能勤劳致富,付出就会有回报。
加油!
张爱国自我鼓励着,身后渗水的地方用铁架支撑,有异常无论大小,支棍和木板顶的紧紧的。
四天后,挖掘到了汇丰银行的金库。
不能搞人家两次,这样是不道德的。
张爱国劝着自己,要做一个好人。
好人为什么难做,前提是人才行,可人吃人的世俗化里,那还容得下人,历经开智,穿上了衣服,发展到最后还是要脱掉衣服,这算不算是白发展了?
进化的方向变成了返祖,兽性侵蚀着人性。
再次确认方位和前进的方向,从六国饭店径直向上。
横滨正金银行拢共二楼,金库只能设在地下室。
又过了四天,洋镐砸在了铁板上。
沿着轮廓打通了金库的四周,仔细思索了一下。
军营里的土飞机才是重点。
继续穿过西班牙使馆和小小的正合银行。
军犬竖起耳朵,显然是地下传来的声音惊动了它,吠叫起来。
巡逻的日军停住了脚步,去叫饲养员过来。
狗急切的扒挠着地面。
鬼子趴在地上听了一会。
张爱国停了下来,空气有点稀薄,血液供氧能力不足,导致战斗力下降,停工休息。
鬼子走开继续巡逻。
一会儿,狼狗又开始焦躁不安。
张爱国计划向上挖掘。
此刻的衣服全部湿透,泥巴糊的满满的,妥妥的一个黄泥人。
参照煤矿工人上井后的外表,只留牙齿白生生。
导火线不能湿掉,北平是最后的一次买卖。
小鬼子又来到狼狗的身边,趴在地上,地上狗尿的骚臭,没有影响到鬼子士兵的态度,还是没有听到动静。
懊恼的骂了一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