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收?蝗军发的货币”
张爱国看着一脸为难的伪军。
边上又走上来两个,陪着笑脸。
“不瞒先生说,这军票吧,贬值的太厉害,你今天交上20块,等三四天后我们交上去,连两块钱都不值,还望多多担待望。”
小鬼子发行军用票的险恶用心,原来大家伙儿都明白。
“那就多给点,没事早点去上缴。”
“这?行吧。”
伪军也不敢强硬的拒绝,摸不清底细,摇摇头,苦笑一下。
看着汽车远远离去。
“呸”
“这有钱的人,越有钱越抠门,军票跟他妈废纸一样,没有人愿意用。”
“赶紧汇总一下,把法币和军票全部交上去,别烂在了自己手里。”
“哎,这纸币就是不值钱,翻着滚的贬值。”
汽车没出五里地,又是一个哨卡,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路还是人家大队长修的,凭什么你们收钱。
没有人敢去说,道路的修建有我的付出,修路的费用,主要办法是靠增加农业税,让农民多出钱,还要出免费徭役。
另一个是发行多如牛毛的公债,打着合法的名义,强行摊派,从老百姓手里“借钱”。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干。
国府就是寅吃卯粮的欠债大户,黄金十年就是借债的十年,看似高速发展,其实连利息都还不上。
据记载,国府发行和认可的内国公债、库券、凭证等超过30多种,负债总额多万元,每月应付本息1500多万元,这可是民国25年的法币啊,那可是相当的值钱。
财政压根无法还,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办?
东转西挪之后,维持不下去,当然是赖掉,全面抗战一爆发,到现在民国28年底,欠的这点账不算什么。
印刷机加大产量,可以轻易的解决掉内部债务问题,至于欠洋大人的钱,必须真金白银的还。
典型的内王外圣,没事还要大撒币,培养培养关系。
张爱国笑了笑,这满清收费,北洋收费,民国收费,小鬼子来了还收费,收费两个字串起一拉溜的传承。
前世看过网文,张爱国也做了一些准备,像什么沙子造玻璃,做肥皂,制火药,大炼钢铁,烧水泥,惜英雄无用武之地。
也知道金融的低买高出,难道洋鬼子没有金融头脑,相关的知识,还是别人挑拣出来的,忽略金融管控,到底是鬼子傻呢?还是谁傻呢?
所谓的自由是相对的,哪来的乌托邦?
“老板,结账。”
“怎么了?这花花绿绿的钞票,不招人喜欢。”
“先生,能不能换成法币?”
“法币?”
“对,法币相对值钱点,您要是用大洋,我给你打八折。”
“你就不怕我告你个拒用军票?”
掌柜的满脸陪笑。
“不至于,不至于,看先生一脸的正气。”
这马屁拍的。
见天的迎来送往,练出了一副察言观色的九窍玲珑心。
“得,大洋吧。”
一枚大洋扣在桌面上。
“嗡”
掌柜的用指尖掐住大洋,轻轻一吹,耳边嗡嗡作响。
顿时笑逐颜开。
“我给您上壶好茶,你再歇会。”
作了个揖,掌柜的走了。
军票无法自由流通,私下的交易瞧不上,小鬼子犯愁的身子又矮了两寸。
德三和红毛撕裂了波兰,欧洲大战爆发,面对盟友的突飞猛进,小鬼子无法做到猪突,心里很憋屈。
而反击无处不在,大队长的家底刚刚攒了一些,又投了进来,三个多月时间,歼灭日军两万多人,击毙日军中将一名、少将一名、大佐两名,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声誉。
可惜贪官污吏太多了,抓住了,泣不成声,痛心忏悔,没有死刑,一个人挣下几辈子的钱,在位时享受过了,不留人生遗憾。
报纸上,宣讲着蝗军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是这里大捷,就是那里消灭,合着是一点坏消息都不讲。
离上海还有一段距离,鬼子力有未逮,正在从政治上积极扶植汪伪。
常熟,古称海虞、南沙,素有江南福地之称,有虞山十八景。
长江天险,为江南留下众多的古迹。
汽车入了城,街面上冷冷清清,一片凄凉,被炸毁的房屋,有的还保持着原样。
醉醺醺的小鬼子和伪军,大摇大摆,成群游串。
一个条子,被伪军撕下来,塞入了关闭着的大门。
张卫国感觉挺好奇,打白条可不是这样做的。
县后街大陆旅社,办完住宿,看着手里的《虞山指南》。还能剩下多少美景,大概只有满目苍痍,化为铁蹄下的一片焦土。
“先生是走亲访友,还是做生意?”
旅社主人拱拱手,人少撑不起买卖。
“访友。”
“可曾找到?”
“未曾。”
“住在哪里呢?乡下还是城里?”
“两处都有宅子。”
“节哀吧,很难找到了,估计遭了难。”
掌柜的又拱了下手,安慰道。
“啊?”
“我听在伪绥靖军司令部的表哥说,几天里三万余间房屋被毁,死了三万多人。”
“那要是躲到乡下呢?”
“乡下一样惨,小鬼子搞四光,蝗虫过境,财物洗劫一空,人更是无一幸存,刺刀挑小孩,还吃人的心,唉。”
“让大家不起来反抗?”
“用什么反抗?丘八民抗跑得快,还有很多投降了。”
“不是有人宣传?”
“宣传,宣传能打死小鬼子?”
是啊,强烈抗议,坚决反对,谴责,告诫,督促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同甘共苦共赴艰难,慢慢的走偏了。
“先生还是少出去,早点走吧。”
“谢谢,谢谢提醒。”
“对了,路上看到他们往门缝里塞条子?”
“条子?”
掌柜的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轻声的问道:“是这种吗?”
“嗯,有点像。”
张爱国不能确认,看了个大概。
“这是派捐收粮的条子,不管你在不在呀?他们都告诉你了,哪天回来了,一起交上,还有罚息。”
“那,只能跑?”
“是,问题是往哪里跑?乡下更惨。”
“我看有很多店铺关了门?”
“那一些是卖钟表和照相机的,都被鬼子抢了,大户人家都抢完了,人也杀完了。”
“这天杀的小鬼子。”
“它们见人就杀,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鬼子一个都不放过,女人更惨。”
“看看我这房子,这是子弹打的,房间里的东西值钱的都被抢了。”
“乡下的家禽家畜均被抢走,金银首饰、皮货毛料、书画古玩、钟表、收音机以及南货糖酒,垛起来的稻谷,吃不了的,全被烧了。”
张爱国看着对方语气沉重讲述,心里也是难受。
那些口口声声要放下过去,展望未来的人,是如何腆着脸说出口的,良心会不会痛?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只有这样,才有资格说放下,才可以讲冤冤相报何时了,彰显我华夏男儿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