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车辆启动,正在等着离开。
两辆九七式偏三轮,一辆丰田Kb卡车,中间是日产70轿车。
船型挎斗里的歪把子机枪不时的冒小火,帆布的棚顶遮盖着卡车,后面同样架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不断的点射。
张爱国的脸色有些苍白,磺胺倒了一些在伤口上,一块白色的纱布简易的扎了一下。
看到张爱国出来,高得利快速跑过来迎接。
他们按照计划,炸毁了供电系统,行动的目的不在破坏效果,在于带来的影响。
“老板,你受伤了。”
看到包扎着的胳膊大惊失色,主心骨可不能倒下。
“马上出发,向城外硬突,准备好手榴弹和手雷。”
“先上车。”
“好。”
“噗”
“当”
张爱国眼前一黑,一头倒了下去。
“娘的,快快,快撤。”
卡车边上跑过来两个人,抄起张爱国往轿车里一丢。
油门大力的一踩,车队跑起来。
“啪”
又是一声枪响,三八大盖的清脆。
车队顾不得还击,迅速向前冲出去。
十九个人,现在倒下一个,还有受伤的几个弟兄。
“有没有药?”
高得利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心里一阵阵的害怕。
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稳住,要稳住。
大家都是团结在张爱国身边,出了事,以后的路如何走?
车队向外射出的子弹,更加的频繁。
只要冲出来的,无论什么人,先射杀再说。
摩托车上歪把子开路,卡车上有兄弟,拿着花机关警戒两边。
后面的鬼子已经吱呀鬼叫的跟上来,歪把子不停的扫射,手榴弹不要钱的扔。
两条腿追不上四个轮,特别是在大城市的道路上。
最近的门,是中山门,鬼子的有线电话架设到位。
木栅栏拒马早就摆好,伪军架起了枪,躲藏在沙袋掩体里。
车队没有多余的话,唯一的就是想冲出去。
“碰,碰”
两枚榴弹,连续从第二辆摩托车的船型挎斗上飞起。
“轰”
爆炸不停,落点不精准,可这玩意儿震慑性大。
连续的榴弹轰炸,让守门的伪军,龟缩起来。
对方一水的屎黄色军装,三侉子,高级将官的轿车,还有护卫卡车,这是什么配置?
挣钱不多,发的还是军用票,何苦啊。
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经济如何发展,世道如何变化,只不过是利己主义的泛滥与收敛与否。
从卡车上跳下两个人,搬开了绕着铁丝刺网的木栅栏。
“砰,”
伪军胡乱的开了一枪,不作为,小鬼子也会给予惩罚,胡乱开枪。
一个队员倒下去,嘴里吐出血沫。
另一个队员急了,掏出手榴弹扔了出去。
背起受伤队员往卡车跑,上面的拉了一把爬上去。
车队再次启动,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身后是更加混乱的城市,还有奋不顾身站出来,不断开枪的伪军,敬业爱岗。
“八嘎,耻辱,你们全部需要自裁。”
鬼子的恼羞成怒,是必然的,刚成立的喜悦劲,被人抽了两个大耳光子,响声脆亮。
不要看小鬼子死气沉沉的,它们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按下城里的反应不表,鸡飞狗跳是必然的。
轿车里,高得利从张爱国携带的挎包里找出不少的磺胺和医药纱布。
其实高得利等头目身上挎包里,也有一些医疗用品,打仗哪有不玩命的。
早做准备,才能少死人。
人从来都不缺,缺的是忠心耿耿的人,有用的人。
战场上死的大多是怕死的人,无私者才无畏,无知者也无畏。
手脚慌乱的倒上些消炎药,按压住,不再流血。
“老板没事吧。”
“贯穿伤,昏迷了,今天中了两枪。”
子弹从背后射入,从前锁骨下穿出,向上,会打断锁骨,就是武林人常说的琵琶骨。
“我们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
高得利一时间心神失守,拿不定主意。
枪伤,肯定要治,去找哪里的先生大夫?
会不会被告密?
又要在哪里养伤?
车队沿着道路急驰,星星在指引,目的地不明确。
“鸣笛,靠边停车。”
开车的弟兄按了喇叭,两长一短。
车队停下来。
队员们纷纷跑过来。
“老板怎么样了?”
七嘴八舌,关心治乱,焦急的心情和急不可耐的询问,让高得利有了信心。
队伍最怕的是人心散了,那就不好带了。
“弟兄们,老板中了枪,贯穿伤,只是暂时昏过去了,我上了药,老板提前为大家准备的磺破消炎药,等会儿大家处理一下伤口,我们先休息一会。”
紧张刺激的战斗结束,疲惫和酸痛,如期而来。
“队长,张少华不行了。”
“嗯?”
“城门的时候,被伪军的枪打中肺部,没有时间救治。”
“带我去看看。”
高得利咬牙站起来,大家的身手提高了,耐力下降了,没有办法像当兵时操练体能。
意味着可以打一场速战速决的遭遇战,一旦被拖入战场,打成攻防,就会全军覆没。
“其余的人保养枪支,填压子弹。”
来到卡车后厢,人已经不行了。
心痛是必然的,眼下却不是处理的时候。
“去两个人打点水来,卡车里有铁皮桶。”
马灯点燃,找了块布,净净身,换上了一身便装。
张爱国丢在日产70轿车里面的准备。
打仗难免有损伤,不但准备了药,还有两三身衣服鞋袜。
准备这些的时候,弟兄们还是满怀感激之情,至少不会丢下不管,有黄土埋人。
想的很简单,打鬼子走的,总不至于穿着小鬼子的屎黄色军装下葬,这更是一种侮辱,让弟兄走的体面,有尊严。
坑挖好了,放上三块大洋,身份证明,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没有坟头,只有一棵小小的树。
车队继续上路,跑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
鬼子的搜捕,范围肯定不小,以车速五六十公里的速度,五个小时,跑出来的距离不短了。
越往南走,山越多,荒野中,莫名的叫声很渗人。
到处是乌压压的一片,死寂。
东边,鱼肚白,一丝光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