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苦尽甘来
作者:长山里   嫁帝师最新章节     
    “祖宗喂。”墩子谄媚道:“您得说出来是因为什么发火,奴才才好想办法替您分忧。”
    陆凌玖坐在阶上想了想,“回来的时候你看到沈让尘了?”
    “看见了看见了。”墩子说,路上那么大个人呢,这都看不见那不是瞎了么。
    “他昨夜回了汴京。”
    墩子点头,“没错,早晨围场的守卫也是这么说的。”
    陆凌玖忽然转头看着墩子,“他大半夜跑回汴京是为了见谁?”
    墩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我来告诉你。”陆凌玖说:“他去见余晚之。”
    这话让墩子一时不知怎么接。
    陆凌玖分析道:“他带着那只捡来的狐狸回汴京,若是回的国公府,不会把狐狸再带回围场,所以他是去见余晚之。”
    “有道理。”墩子附和道。
    不禁腹诽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傻,该傻的时候聪明,完都完了。
    “不过……”墩子想了想,说:“若是把狐狸带给三小姐,又为什么要带回围场去呢?”
    陆凌玖默然,这一点他也没有想清楚丫鬟重新奉了茶,陆凌玖喝了半盏,搁在一边。
    他想起了很多人说过的话。
    那个他捡回来的丫鬟说患难之情才能让人铭记于心,余锦囊说她和游远曾共患难,所以她扮成小厮也要去看游远,就连昭仁也说,沈让尘和余晚之也算患难与共,哪是他能比的。
    这来来去去,都离不开患难二字。
    难道真就是得共历磨难,才能让人铭记?
    陆凌玖忽然抬起头,“墩子。”
    “欸,祖宗,在呢。”
    陆凌玖道:“去把之前我捡回来那个女人给我叫来。”
    ……
    下午的阳光从窗口照入房中,正好打在书桌上,江晚之觉得有些晃眼,但手下没停,还在临着字。
    这是她住入宋府以来每日养成的习惯,每日临字看书,宋卿时喜欢她如此,加之宋卿时去了春猎,家中便显得越发无聊,只能做些闲事打发时间。
    丫鬟取了帘子来替她挡住日光。
    江晚之看了一眼,不由问出了疑惑,“既然如此晒,为什么从前不栽树?”
    丫鬟挂上帘子,“回夫人,从前是有树的,是一株十分漂亮的白玉兰,春日里开满了花,到了夏天叶子又正好遮光,只是今年开春的时候大人让人挖了,说要栽一株芙蓉。”
    江晚之写完一页,停了笔。
    栽芙蓉的事她知道,只是栽了三棵下去,都是栽一棵死一棵,好像宋府的风水注定养不活芙蓉,倒也是奇了。
    “芙蓉栽不活就换成别的树。”江晚之说:“总有能活的,夏天来了,没有树荫遮阳,卿时在书房看书不方便。”
    丫鬟不再接话,只淡淡地笑着。
    江晚之看向她,“怎么了?”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另一个说:“夫人有所不知,大人栽种芙蓉花,正是因为从前夫人喜欢,大人如此做,也是为了…… ”
    看见江晚之的表情,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晚之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大坑出神。
    那个女人喜欢芙蓉,可宋府偏就种不活芙蓉,这就是天意,天意让她来到宋卿时身边,让那个女人换进了她的身体。
    “你可知道余府有什么消息?”江晚之转头问道。
    丫鬟说:“知道一些。”
    “我不出门,你挑些新鲜事来说。”
    “要说汴京城近来最大的新鲜事,正好就是余府的事,去年九月余府把余三小姐接回了府中,说起来也巧,余三小姐和夫人同名呢。”
    九月。
    江晚之心想,九月正是她死去,她们交换灵魂。
    丫鬟脸上笑着,见余晚之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接着说:“刚巧国公府二公子也是九月回京,后来就上余府退了亲。当时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因为退婚的事,余三小姐把二公子堵在了醉宵楼,还把巡检司都惊动了。”
    江晚之不耐,“让你说近来的事,怎么净说之前的事?”
    “正要说了。”丫鬟道:“二公子之前退了亲,如今又倾心于余三小姐。”
    “是呀。”另一个丫鬟接话,“听说二公子为了找三小姐想吃的东西,几乎把整个汴京城都翻了一遍。”
    “不对,是把汴京城的冰窖翻了一遍,要我说,余三小姐还真是命好。”
    江晚之忽然冷笑了一声,“她命好?你知道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丫鬟被她的语气惊住,收了笑容,“听说是在庄子上病了很多年。”
    江晚之脸色阴沉,声音加重,“如果她被人扔在庄子上,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呢?你还觉得她命好?”
    不知夫人为何忽然发怒,丫鬟不敢继续说,唯恐让夫人更生气。
    “我在问你。”江晚之抓住丫鬟,又问:“即便这样你还觉得她命好?”
    丫鬟的手臂被抓得生疼,她垂着头,硬着头皮道:“即便之前过着苦日子,可眼下也是苦尽甘来了,先苦后甜。”
    江晚之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下意识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她扶住窗棱,指尖捏得泛白。
    苦尽甘来,好一个苦尽甘来。
    苦都是她一人受,甘却是另一人享。
    凭什么?凭什么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却是给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