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是一个会让整个大川帝国震动的声音。
    那位帝皇的唯一子女，竟然不是他所亲生的。
    若是真的，那么整个天下都会哗然。
    到时候不知道几人生，几人死。
    江婉儿没有说话，她看着这个身子很瘦，但是个头很高的人。
    这是在江帆还未称帝之前就跟在他身边的老人，是当初事情的经历者。
    她看了很久，眼神平静，说出的话也很平静。
    像是秋天的第一缕风，有着不冻山的冷意。
    “瘦头陀，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殿下心知肚明，我不过是重新想要让殿下记得罢了。何况殿下要在郭大侠面前杀我这个帝国的老人？”
    瘦头陀说话很慢，像是两块金子在嘴里摩擦。
    江婉儿知道她没有说错。
    她知道她从小就没有在江帆和黄幼蓉的身边，知道父亲江帆不会与她亲昵。
    知道母亲黄幼蓉从来不会用母乳哺育自己。
    她以前以为只是父亲江帆太爱母亲，所以分给自己的爱就少一些。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很爱自己的父亲。
    爱他的容颜，爱他的气质，爱他身上的自信，爱听人们说起他的传奇。
    是父女之间的爱。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母亲的心声。
    她还记得那是自己十多岁被封为长公主的时候。
    那一天自己很开心，所有人都很开心。
    母亲也很开心，只是自己突然就听到了她的心声。
    那时候的母亲整天就想要和父亲生个孩子，男的女的都行。
    男的最好，最好生好几个。
    如此延续帝皇的血脉。
    她先还不懂，直到最后才通过一些问题，得到了自己疑惑的答案。
    她有天天真的问，母后我是不是父皇的子嗣？
    黄幼蓉当然回答的很坚决，她说是。
    可在心里的想法却是另外的样子：“婉儿最近是接触了什么人，怎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莫非有人故意剖脏水？歪打正着？还是...”
    后面的她没听。
    往后在皇宫的日子，她有时候也会悄悄的听其他人的心声。
    用以佐证自己的事情。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母亲黄幼蓉整天想的最多的便是让自己怀上江帆的子嗣。
    只是江帆一直安抚她。
    让她奇怪的是，自己所有人都能听到心声，除了那位帝皇江帆。
    自己在他面前，什么都没有听到。
    于是她开始在江湖之中走动。
    认识了瘦头陀，也认识了其他《反川会》的人。
    郭立青就是反川会的人。
    反川会的人们都说江帆抢走了他的妻子黄幼蓉，杀死了她的女儿郭小芙。
    还让他看表演，给他经书羞辱他。
    这些她都知道。
    于是她有些怨恨黄幼蓉。
    不是因为郭立青这个人而怨恨她，而是因为她是江帆抢来别人的妻子。
    怨恨她的第一个丈夫不是江帆，怨恨她分走了父亲江帆大量的爱。
    她多年冷静的心突然有了泛起了波澜，她有着别样的心思。
    以前她都将这份心思藏好，害怕人们发现它，现在有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它，因为这份心思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
    于是她偷偷通过心声传递一些消息。
    就如同现在这般。
    至于自己是那天机老人预言的五位气运之子之一，她并不在乎。
    听到瘦头陀的谈话，江婉儿也看向了郭立青。
    他全身都在黑袍的笼罩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像一个黑影一样一动不动。
    直到她看向他，郭立青也看向了这位极有可能是自己女儿的女子。
    江婉儿看到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张苍老但是看起来很忠厚，眉毛很浓密的男子。
    男子脸上有点皱纹，眼睛里像是有着风雨过后的泥沙，有一种沧桑和坚定。
    她听到了郭立青的心声。
    “像，太像了，像蓉儿，也像我。我记得我以前和蓉儿商量过，如果有第二个女儿应该叫襄儿。襄阳的襄儿。”
    江婉儿沉住气没有露出表情，她在外面的时候都冷着脸，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她每一次都做的很好，这一次也是。
    她不动声色的按捺住自己的各种想法，内心却仿佛在告诉自己，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而且自己的名字应该叫做郭襄。
    可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她喜欢别人称呼她为长公主殿下，喜欢江帆叫她婉儿。
    她突然有些厌恶郭立青，厌恶瘦头陀。
    这厌恶来的莫名其妙的，让人不知缘由，就是简单的讨厌。
    可她知道，若是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思，这两个人还有点作用。
    瘦头陀一直在联系《反川会》，郭立青也在这里面奔走，而恰好明年就是江帆出来祭坛的时间。
    她突然感觉有一张网，一张所有人都在的大网已经从天穹之下抛下。
    他们所有人都在这张网上，谁也逃不过，躲不掉。
    只是她又有一些好奇，江帆会在这个网上嘛。
    于是她将自己听到的心声说了出来。
    “江帆秘密让皇后耗费全国武库，无数精妙匠人宗师，甚至是活祭，锻造出了三把神器。”江婉儿的声音带着威严和一点点的轻快。
    那轻快像是一只挣脱大网的小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这个消息很重要，不过殿下从何而来，真实性还未可知。”瘦头陀开口。
    他提出了质疑。
    他一直在京城做事，也是魔教的长老，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
    “我相信这是真的。”郭立青的声音有些不同，像是大漠之中的风沙。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骗人。
    “这三件神器分别是一把刀，一把剑，一个鼎。”江婉儿继续将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他说，这是象征天下的武道气运，也是镇压天下五千年的神器。任何人得到，都有改天换地的本领。那是超脱无上大宗师的境界。”
    “这确实是很了不起的信息，我知道现在才看到更多的机会，可这样用活祭的方式，又怎么被称之为神器，应该是魔器才对。”
    说话的是瘦头陀。
    他总是很小心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神器与魔器，并没有改变这三件武器的本质，活祭的要求，也许是苍天固定的仪式。”郭立青修行行运经。
    已经了解了一些天意的存在。
    他知道活祭或许只是让苍天多一分气运降临。
    这也让他明白，这次江帆的泰山封禅，也是一次祭祀苍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