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不敢在山谷停留,拔腿就跑。
宗主能将他送到戒山,是因为戒山有个传送阵,宗主的能力可以投射到这里,也能理解。
厄土有三个传送阵,不是无缘无故的。
直到跑出戒山,来到山脚下,遇到树妖的地方,陈夏才停下来歇息。
此时稍稍冷静下来了。
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当年殷云从厄土出来后,公然隐藏传送阵,这是明显与宗主对抗,背叛宗主的行为,殷云怎么不怕与宗主翻脸?
假如是殷云不懂,但他怎么能逃得过宗主的惩罚?
总不能是宗主爱才心切,大人不记小人过,网开一面吧?
实在想不通,太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歇了一阵,感觉这里还属于戒山,继续往山外走。
殷云不惧宗主……
清道人害怕宗主……
清道人代表的意志,是肖庆之。
“如果我没猜错,肖庆之此时的形态,应该就是苏子义的形态。”
心中又浮现出一个曾经怀疑过,但是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
当初见到肖庆之的道场毁坏严重,已成废墟,肖庆之已死,就发现了这个矛盾的问题:设置个阵法到底是谁设置?在保护什么?
在魔宗,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摸到了许多细节,他明白了苏子义的会元秘境的真正的秘密,也顺带解决了肖庆之的疑惑。
那就是,肖庆之偷袭魔宗宗主之前,给自己留了个后手。
此时才想到,这里有一个被严重忽略的问题。
肖庆之明显死在宗主的前头。
那么他将自己埋在道场,这种永生的办法,不应该是从魔宗宗主那里学的。
反过来,应该是魔宗宗主,从肖庆之处学到这个方法才对。
两人的时间反了!
魂魄重生之术,源自魔宗的前身,屏断宗。
若是肖庆之在偷袭宗主之前就已学过,那他自己就是魔道。
如果不是魔道,他又如何能够用这个方法?
陈夏走出戒山,走在苍茫的厄土。
百思不得其解。
三天后,心中忽然闪现一道灵光,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肖庆之的生存,是魔宗宗主的一个实验品。
就跟殷云拿黄焘来当实验品一样!
将这些复杂的事情想明白,陈夏的脑子几乎已经烧没了。
只有这个解释,能完美解答清道人说的,不敢与魔宗宗主撕破脸。
宗主远在厄土,在另一个世界,但却跟肖庆之有某种联系。
那么,肖庆之存在的意义何在?
大概就是宗主的眼睛,替宗主观察过路的人。
他终于深切感受到宗主的可怕。
不敢往深处想,脚下速度加快。
再次路过那些探索过的地方,曾经收割过的那些魔草,也没心情去看有没有重新长回。
陈夏什么也不感兴趣,只想离开厄土。
直到离开戒山很远,他才有心情整理同伴们的遗物。
当初吃了万年树妖,意外突破,已经将所有人的东西看过一遍。
当时只拿高品法宝来抵抗天劫,其他的都没时间看。
现在才仔细翻看。
叶子璇、秦思桂死得凄惨,随身的东西没人去取,有点可惜。
徐凤竹三人的东西,都没葛旺好。
葛旺屯了无数的丹药。
修到元婴之后,缺少合适的丹药,因此,最没油水的就是元婴。
葛旺是例外。
但他们一般有品质更高的法宝,宝剑,然而也都被陈夏提前霍霍掉了,因此,这几个人的东西,真就没啥值钱的。
唯一看得上的,就是杨恭喜的那把玉剑。
此物属于厄土专用法器,跟葛旺的价值十万灵石的玩意,是一路货。
花了点时间将它的用法搞清楚。
一路狂奔了三个月。
直到见到厄土那黑气形成的墙,才松了口气。
由于厄土并没有道路,来的并不是上次的地方。
无所谓,只要穿过这堵由无数冤魂的魂魄残余,所构筑的屏障,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
陈夏疾步冲去。
不料,还有数十丈远,远远看着十分平静的魂气墙,就好像冷水下油锅,忽然沸腾起来。
无数的触手伸过来,每条触手的顶上,都有个面目扭曲的人形。
呐喊,嘶吼,无尽的愤怒。
要不是受到某种限制,这堵黑气墙恨不得站起来,追着他来砍。
陈夏差点收不住脚,一头撞上去。
急忙收住脚,往后急退。
他不愿触碰这些诡异的玩意。
虽说身上有清净之力,理论上可以抵抗,但心理上过不了这一关,他不想以身试法。
马上从杨恭喜的遗物中,捡出那件法器:玉剑。
按照前些天从秘籍上所学,开始念诵咒语,挥舞玉剑,做出各种姿势。
很快,远处黑暗的魂气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就如进来时一样。
然而,墙体上伸出来的触手,虽然变短,变少,并没有消停,横七竖八拦在前面。
魂气墙被强大的力量束缚,在外面不会伸出触手,却不知为什么不能束缚住里面。
重新往前移动,离魂气墙更近些,那些触手再次疯狂舞动。
陈夏心中对这种东西极其厌恶,一点都不想碰。
大洞就在前面,却被这些由魂气形成的触手阻拦。
想起还有从李九灵那里得到的玉笛,拿出来,轻轻一吹。
那些触手的动作猛然慢下来。
心中大喜,原来玉笛对这些玩意也有效果。
这下可以放心,一边吹着玉笛,一边走过去。
触手在空中舞动的速度变得很慢,那些人形的黑气,面部表情也平和得多,不再做出呐喊的举动。
陈夏不敢浪费时间,快步穿过触手森林,轻松躲避,进入那个大黑洞。
隧道很长,只见远处有一块微微发光的地面,那就是传送阵。
上次进来时,隧道的墙壁上,魂气给他展现出非常丰富的画面。
魔宗大城,黯淡的,辉煌的,都见过。
但是那满地的尸山血海,却没见到。
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此时再从隧道走过,两边却死一样寂静,没有任何画面。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无端的惆怅。
当初进来的几个同伴,全都死在里面。
虽说本来就是草台班子,在此之前是素不相识,但大半年的共同战斗,本该成为朋友……
唉,朋友,真是奢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