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一直到九点多,中院水龙头的水还一直哗啦啦地流,不用问肯定是秦淮茹在洗炕单。
期间,秦京茹这个当妹妹的看不过去,从屋子里端了两盆热水,帮着洗了半天,等天黑了才回屋去。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院子里众人该起床起床,该做饭做饭,很快老爷们陆陆续续的出门上班。
贾东旭是最后一个走的,一来没脸,二来昨天晚上没睡好,屋子里臭不说,被褥也没有,实在出冷。
易云平没什么事情,帮着婶子把锅灶收拾了,就上街溜达溜达。
这个年代年味很浓,胡同、巷子、街道都已经装扮起来,虽然没有后世那么繁华,但那墙上的红标语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大妈前几天总洗衣服,手上全是冻疮,有的地方都裂了好几道口子,易云平一个人溜达到供销社买了一根蛇油膏,一盒万紫千红。
这玩意儿不要票,他反正也不缺钱。
售货员见他掏钱大方,给他拿了一盒雪花膏,一盒就要两三块钱,易云平知道他婶子肯定舍不得用。
但是,稍微想了想还是买了一盒,婶婶再怎么勤俭节约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她可能舍不得用,但就算放在那儿天天看看也开心!
路上看见有卖烤红薯的买了两个,卖糖葫芦的也买了两串,拎着这些小玩意儿进了院子,正好碰上许大茂从后院出来。
“哎吆,云平,你这上街溜达了?”
易云平点点头,抬头看向许大茂,发现这货这几天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是,今天闲着没事儿,上街溜达溜达。”
“嗐,那怎么不骑自行车?”
许大茂一边说着,一边朝易忠海门口的自行车看了一眼,满脸的羡慕。
他倒不是买不起一辆自行车,主要是没票,而且他下乡放电影,也能用厂里的自行车,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易云平嘿嘿一笑:“这天气,骑上自行车还不得把我俩儿手都冻掉了?”
许大茂哈哈一笑,朝他招呼:“走,今儿没事儿,咱兄弟喝两盅。”
易云平有点意外地看向许大茂:“你不是要戒酒吗?”
许大茂嘿嘿一笑:“我老丈人那儿淘换的好东西,药酒,特地带去医院给大夫看了,可以喝,一天两盅。”
易云平咧嘴一笑:“那感情好,你等等,我把东西放屋子里。”
“婶子,婶子,我去大茂哥家吃饭,糖葫芦记得给我留一串啊!”
一大妈看了一眼侄子买回来的小零嘴,点头说道:
“放心,不会吃你的。”
抬头看着侄子放下东西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忍不住摇头说道:
“这都多大了,还是孩子心性!”
说着话,去拿侄子放下的东西,一见里面竟然有蛇油膏,万紫千红和雪花膏,一大妈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
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
易云平却是不知道这些,跟着许大茂进了后院,娄晓娥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一个大葱炒鸡蛋,一个蒸红肠,一个花生米,一个土豆丝,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泡着各种药材。
“嫂子,真是不好意思,三天两头的上你家吃饭。”
易云平进了屋子,先跟娄晓娥打了声招呼。
娄晓娥笑了笑:“没事儿,说起来也是我们两口子该感谢你的。”
许大茂见自己媳妇这么给面子,心里头也高兴,招呼易云平上炕坐下。
易云平看着桌子上的四个菜,嘴上恭维了几句,心底却明白原剧中为什么家家户户都是不喜欢许大茂了。
这年头大伙儿日子过得难,三两月都不见得能有点荤腥,这小子倒好,红肠这样的东西,一切就是一盘子。
许大茂拿起那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地先给易云平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云平,不瞒你说,这几天要不是有这东西吊着命,哥哥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说着话,两人碰了个杯,吱溜一口将酒盅的酒喝完。
许大茂还要给易云平倒,但被易云平拦住了:
“哎,大茂哥,我就尝个味儿,不能再喝了。”
许大茂见状,也没再强迫他,给自己倒了一盅喝了,下炕去五斗柜拿出两瓶北冰洋递给易云平一瓶:
“今儿委屈你喝这个了。”
“嘿嘿,不委屈不委屈,这可是好东西,多少人想喝都喝不着呢!”
易云平接过北冰洋打开,和许大茂碰了一个喝了一口,夹了一块鸡蛋吃了:
“大茂哥,我看你这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啊!”
许大茂闻言忍不住的咧嘴笑:“可不是,自从哥们听了你的戒烟戒酒,每天跑步上下班,这才几天功夫,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
说到这儿,他还刻意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
“就你嫂子,晚上被哥哥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易云平也跟着笑了两声,两个男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不过,很快许大茂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收敛,开始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不过这老话说得好,有得总有失,哥哥我身体是好了,可这工作……”
易云平知道,这才是许大茂今天找自己的目的,当即放下北冰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许大茂对易云平这副姿态非常满意,当即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其实,这些事情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主要是觉得易云平一个乡下的,就算能弄到点好东西,但工作上的事情肯定不懂。
不过,他媳妇却让他试试易云平的深浅,然后再决定以后是就当个酒肉朋友,还是可以进一步深交。
许大茂自从知道是自己有问题生不了孩子之后,对媳妇更是百依百顺,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桌饭菜。
易云平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许大茂的问题了,宣传科的科长高升,副科长升科长了,他这些日子正忙着跑关系想当副科长。
但是,跑了一圈,钱没少花,礼没少送,但一点用都没有。
许大茂苦恼的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自己到底哪儿不行?
易云平听许大茂说完,稍微想了想,开口问:
“大茂哥,你知道你们科长是什么级别吗?”
许大茂闻言,一脸的懵逼抬头看向易云平:
“什么,什么级别?”
易云平咧嘴一笑:“大茂哥,你连这个都不懂,瞎跑什么?我先问你,你入d了没有?”
许大茂摇摇头:“没有,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易云平摆摆手:“大茂哥,这你可想错了,你想当副科长,入d是必须要走的第一步。”
见许大茂还是一脸迷茫完全听不懂的模样,易云平干脆把话说明白了:
“红星轧钢厂是厅局级单位,宣传科的副科长是副科级干部,放在外面起码也是个公社副书记,甚至县委副书记。”
“您想想,您现在虽然是电影放映员,但也是工人阶级,怎么可能当副科长?这事儿只有先入了d,转成了干部级,才有可能升副科长。”
“就拿我叔来说吧,他前些天升了车间副主任,入d转干,该有的手续全都有,升副主任之后,他就是干部了。”
许大茂听易云平这么说,似乎明白了一点,想到自己去找人送礼,说想升副科长的时候,那些人脸上奇怪的表情。
敢情,在别人眼里,自己就跟个二傻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