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家人无话。
到了家中,展星辰见娘把外婆给的布袋子,郑重地收在了卧室的坛子里,便过来询问。
“娘,外婆给了什么?是很珍贵的东西吗?”
程月招手让展星辰过来,打开布袋给她看:“你外婆给的大米,明天早上娘给你和哥哥熬大米粥吃。”
说起大米粥,展星辰才想起来,她穿越过来几天,展家人没有吃过一次米饭。
就问:“娘,咱们家为什么不吃大米饭?”
程月说道:“大米不好买,这里山地多,气候不像南方暖和,只能种小麦、高粱、粟米等作物,整个镇上也只有一家粮店卖大米,这5斤大米还是你外公托人买来的。”
“既然大米是稀罕东西,一家人就该有福同享,不能只有我和哥哥吃,爹娘也一起吃。”
程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爹娘以前顿顿都吃大米饭,已经吃腻了。”
这话展星辰是不信的,只当娘是为了把大米省给他们兄妹吃。
程月见女儿不信,说道:“娘没有骗你,你爹从小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娘也跟着你爹享受了几年。”
“爹是京城人吗?”
程月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外公和爹的谈话,提到京城。”
程月见女儿虽小,言语间却像一个小大人,也愿意跟她多说。
抱起女儿坐到床上:“既然你都听到了,娘也不瞒你,其实,你祖父家是永安侯府,你爹惹了事,被逐出家门,那时候娘刚怀了你,如今已经过去5年时间了。”
“外公是想让爹跟祖父认错,让祖父接我们回去吗?”
程月点头:“不过,你爹好像不太愿意。”
展星辰问:“爹犯了多大的错,要被逐出家门这么严重?”
程月正想要说,展兆康进来,看了妻子一眼,说道:“星辰还小,你跟她说这些,她也不理解。”
程月说道:“星辰聪明着呢,你怎么想的,真的不打算向侯爷服软?”
展兆康难得冷着脸,说道:“当年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认定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先低头认错!”
看来这里面还有隐情,展星辰好奇,爹到底犯了什么错,情愿窝在这小山村粗茶淡饭,也不愿意认错回侯府享受锦衣玉食。
从娘怀里下来,展星辰走到爹的跟前,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地说道:“他们冤枉了爹,应该是他们给爹道歉。”
展兆康抱起女儿:“星辰,你相信爹吗?”
展星辰乖巧地点头:“冤枉爹的都是坏人。”
女儿无条件站自己这边,让展兆康很感动,但他也不愿意抹黑他人,说道:“你祖父也不算坏人,只是他不愿意得罪人,把我赶出府给人家出气罢了。”
展星辰低头揪着小手说道:“既然祖父不是坏人,那星辰就不在心里偷偷骂他。”
展兆康被逗笑,点了她的额头一下:“胆子不小,你连祖父都敢骂。”
展星辰仰头,撅着小嘴:“谁叫他让爹受委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维护,肯定不是好爹。”
展星辰拍着胸脯说道:“爹,你放心,星辰以后会保护你,谁再敢欺负你,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展兆康哈哈大笑:“爹以后就靠星辰罩着。”
……
展星辰的床做好了,展兆康把床拉回来的时候,看见女儿摇头晃脑地跟着儿子读书。
走过去问她:“星辰,能听得懂什么意思吗?”
展星辰点头,展兆康不信,指着书本上的“昔孟母,择邻处。”问道:“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展星辰说道:“孟母为了让他的儿子孟子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三次搬家。”
展兆康摸摸女儿的头:“这是哥哥告诉你的,你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展星辰说道:“跟着好人学好,跟着坏人学坏,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将来也会成为这个环境中的人。”
展兆康问:“星辰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展星辰扬起小脸,满脸向往道:“我想吃遍世间美食,走遍大好山河,好友遍天下,钱财任我花。”
展兆康落寞道:“星辰想展翅飞翔,爹却不能让你长出翅膀。”
展星辰自信满满:“爹放心,我会自己长出翅膀。”
展兆康羡慕女儿的想法,他自己又何尝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但他知道,即便是男子也很难实现这样的愿望,区区一个女子更是想都不敢想。
可偏偏他是一位父亲,他想帮助女儿实现愿望。
……
展兆康回到房间,拿出纸张,研磨书写,门外的程月看到,退了回去。
写到一半,展兆康不满意,一把就抓起来揉成团扔掉。
没一会儿,房间里便满地纸团。
程月走果来,打扫地上的纸团,轻声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低头就算了。”
展兆康抬头看向妻子:“你不想做侯府的二夫人吗?”
程月轻笑:“侯府规矩太多,管天管地,说话吃饭走路都有规矩,出个门还要老夫人首肯。待在北山村多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
展兆康拉着妻子的手说道:“你放心,就算将来回去,我也不叫你被这些规矩束缚。”
……
展星辰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过段时间,怎么把空间里收获的水稻拿出来,展兆康来了。
“星辰,明天跟爹上山。”
展星辰想都没想就答应。
展兆康要出去的时候,被展星辰叫住:“爹,你跟我讲讲你的事吧。”
展兆康顿了一下,回来坐到床上把展星辰抱起来:“你是想知道爹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我想知道事情的缘由,以后给爹讨一个公道。”
“哈哈哈……你给我讨公道,杀鸡焉用牛刀,那个怂包连我都打不过,更不是你的对手。”
展兆康被女儿逗得开心,就把当年的事讲述出来。
原来,年轻时的展兆康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整日跟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回祖籍祭祖的时候,认识了程月,就让侯府去程家提亲。
永安侯府当然不想让一个猎户的女儿进门,程家也自知门不当户不对,不想高攀。
永安侯老夫人见程家这么识大体,了解了程月的为人后,就哄骗儿子,说程家看不上他这个纨绔样子。
展兆康听后,一改往日纨绔,跟狐朋狗友断绝来往,安心在侯府读书。
永安侯老夫人见程月竟然让儿子有这么大的改变,立刻派人向程家提亲,还把程家人都接到京城操办婚事。
程家与京城相隔甚远,程家人又低调,所以,老家的人只当程月嫁去外地,并不知道男方家是永安侯府二公子。
展兆康如愿娶到娇妻,夫妻恩爱,很快就生了儿子展凌云。
可有的人看不过去,说好的一起当纨绔,你却在家孩子老婆热炕头,他们这些整日吃喝玩乐走鸡斗狗的人,被家中老爹不是打就是骂。
于是,以丞相二公子裴致远为首的一帮京城纨绔,总是找各种理由约展兆康出来。
但是展兆康以备考为由不出来。
参加了两次科考没有考中后,永安侯打算在衙门给他谋个闲差,展兆康却打算做生意,等赚了钱,一家子就搬出侯府。
裴致远找到他,说自己也不想再浑浑噩噩过日子,想做出点事情来,让丞相大人对他刮目相看。
展兆康信了,还给他出谋划策。
裴致远为了感谢他,设宴邀请了以前的朋友一起来,说是对以往生活的告别。
喝得尽兴时,裴致远拿出十万两银票,问展兆康敢不敢赌一把。
展兆康向来赌运极佳,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裴致远拿出白纸黑字字据,让他签字画押,展兆康看了才知道,字据上写着,如果他赢了拿钱,输了要剁掉一根手指。
他不想赌,但是架不住裴致远拱火,说他输不起。
冲动之下,展兆康签字画押后,一把拍在桌子上。
这个时候,展兆康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设计,可他想给裴致远一个教训,明知对方出老千,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骰子,最后赢得了赌注。
裴致远却拿走银票,打算不认账。
自己赌上一根手指赢来的钱,展兆康怎么可能让他拿走,拿起桌上的刀子要跟裴致远拼命。
其他人见两人动真格,生怕被误伤,全都跑了。
留下裴致远被展兆康打成了猪头,腿也被打折了。
丞相夫人看到儿子被打成了这样,找上了永安侯府,威胁永安侯,如果不给一个交代就要去进宫告状。
永安侯为了息事宁人,让展兆康出来赔礼道歉,展兆康说裴致远不讲诚信在前,他打人没有错,以后还要见一次打一次,气得永安侯当天就把展兆康一家赶出侯府,撵回祖籍,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才能回来。
展兆康气永安侯冤枉他,赌气不去。
去了南山村,在程家的帮助下,在邻村北山村住下,一住就是五年。
听完展兆康的讲述,展星辰问道:“爹,十万两银票你拿了吗?”
展兆康叹了一口气:“被你祖父拿去还给裴二了。”
展星辰耻笑一声:“堂堂丞相府的二公子,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