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阔少他真香追妻
连续几日的连轴转,饶是常年健身的裴恪也病来如山倒。
一扇房门之外,青黛走动的轻微脚步声混着逐渐飘散起的白粥香气让他安定到昏昏欲睡。
她真的回来了。
裴恪紧绷数日的弦终于得以暂时松懈。
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听到有人的呼唤。
“温青黛,你以后就没爸妈了。”一道女声响起,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面露难色。
这是谁?
他在哪?
裴恪睁眼,发觉眼前一切都灰蒙蒙的,面前的场景跟默片似的上演。
大概八九岁的小女孩披散着齐肩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红通通的杏眼。
女孩没有掉眼泪,抱着书包坐在台阶上沉默地点头。
裴恪上前,发觉眼前的人都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
他迟疑地看着小女孩,心中隐隐有猜测却不敢认。
直到年轻了十几岁的曾瑶满脸心疼地拉走小女孩,“青黛,往后你和弟弟就跟舅妈。舅妈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裴恪死死地盯着小女孩的背影。
这是……小时候的青黛。
在这个奇怪的梦里,裴恪只能跟着青黛的记忆走。
弹指之间,裴恪看着沉默倔强的小女孩逐渐成长为在专业上散发独特魅力的小童星。
戏剧,是她视角下第一抹色彩。
下戏后,其他艺人都陆陆续续被助理或家人接走,唯独十几岁的青黛要等着舅妈下班后才能来接她。
彼时的青黛跟抽条的嫩柳似的,后脑扎了个可爱的丸子,面对逐渐暗下来的片场,青黛捏着衣领有些紧张。
她忽然仰头看到了天上明亮的圆月,又兀自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默默地蹲到月光最盛的地方等待。
裴恪心疼地蹲在她身边,脑中却忽然想起了那天综艺结束后青黛对他说的话“今晚月色真美”。
曾经在无边月色里寂寞的小姑娘发出喟叹:你在我身边,真好。
裴恪心头闷痛。
随着青黛的记忆,除了戏剧一路都是灰色的。
直到一片墨绿色直白猛烈地闯入视线。
裴恪浑身僵直,顺着墨绿色向上延伸,花衬衫、白玉吊坠,以及他自己似笑非笑的脸。
是他们第一次对戏时的场景。
裴恪捂着心脏,感觉梦中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他艰难地喘气,不安感涌上心头。
青黛如果没遇见他,会不会更好?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青黛身后,看着青黛世界里日渐鲜活的色彩。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原来璀璨耀眼的大明星也会频频将视线投向他这个纨绔又多情的大少爷。
只是大少爷一贯高昂着头。
轻而易举地忽略了青黛很小声的心动。
裴恪捂着脸,头疼欲裂,不安感更加剧烈。
场景一换,门外的青黛和门内赤红眼的他自己。
裴恪上前去拉青黛,却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他大声喊,声嘶力竭地,“别进去!”
门开了,他看见自己说出了那句话:“温青黛,你真的不值得。”
别说了别说了!
“我他妈就不该和你浪费时间。我裴恪不缺你这一个女人,从头到尾!”
那一瞬间。世界又变回了黑白。
“不要,不要。”裴恪试图去抓摔门而去的自己,可他抓不住半片衣角。
裴恪额前青筋暴起,无力地直直跪倒在地,几乎是哀求般,他将额头贴在地板,一个洁癖的大少爷此刻毫无尊严,“求求你,回头看看她!”
“别走。别走。”
裴恪喃喃,神情恍惚。
不是她离不开你,是你根本离不开她。
一瞬间,裴恪又发觉自己只能被梦里的自己扯着走。
他冷眼旁观。
看着失去青黛后,他短暂又可悲的一生。
“裴恪”找不到青黛,他发狂般地要把人找回来。可青黛走的干脆、决绝,没给他留下一点痕迹。
于是“裴恪”便整日浸在冲天的酒气里,看青黛往日的影片一遍又一遍。
极度的醉意织成片刻的幻梦,清纯动人的女人展颜一笑又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裴恪同步感受着梦中自己撕心裂肺的痛苦。
痛意化做快感,裴恪反而冷冷地笑了。
你真是活该。
再后来,他看见“裴恪”戒了烟酒,淡去社交圈,爱上了一人的徒步旅行。
“裴恪”放下了高傲的姿态,走进深山、丛林,与旅人、农户、乞讨者都可以谈笑自如。
只是无论和谁聊起,他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您好,请问您见过照片上的女人吗?”
原来“裴恪”穷尽余生的旅行,是在追寻青黛的身影。
在“裴恪”即将合眼的那一刻,他仿佛穿透时空,将视线落在了裴恪身上。
裴恪一怔。
四十九岁已满头白发的他,落寞道,“青黛,希望你永远幸福。”
只是希望你幸福。
那个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裴恪似要溺水般大口喘气,再睁开眼已经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身上烧的酸软无力,裴恪来不及穿鞋就蒙头往外走。
厨房里的身影在忙忙碌碌,他慢慢地站定。
无知无觉之间,冰凉的泪水淌了满脸。
他猛然低下头,胡乱地抹,越抹心中越乱。
是梦?
是梦。
灰色的棉质拖鞋出现在视线里,裴恪不敢抬头,更不敢冲上去抱住他日思夜想的人。
青黛悠悠叹气,“真烧傻了?”
裴恪一咽,眼里热意烫的刺人。
他保持着低落的姿势,没头没尾地问,“青黛,你眼里的我是彩色的吗?”
带着凉意的小手摸上他的额头,青黛愣愣,随即拉着人就要往外走,“让你不看医生,这下真烧傻了。”
男人僵硬地跟石头似的在原地一动不动,青黛无奈道,“我又不是色盲,你当然是彩色的。”
“叮——任务达成进度90%”
裴恪终于扬起头,轮廓分明的俊脸此刻显露出一点委屈,“我真的错了,你别丢下我。”
青黛松开手。
裴恪脸色骤变,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他勉强道,“青黛……”
一张纸巾呼上他的脸。
青黛一边把人推到餐桌边,一边冷酷无情道,“吃饭。”
裴恪仍是心神大乱,“我…我…”
梦里经历了一遭,他太明白了。
如果青黛想走,他根本留不住她。
青黛并不正面回答,只道,“下一届月泉杯在几天后,你去吗?”
裴恪卡的跟生锈一样的脑子努力运转,他看着青黛的脸色,“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可以不去。”
青黛用力按下他,“那就月泉杯见。”
裴恪一惊,迟钝地扭头看她,青黛却快速地走开,一下就溜得没影了。
电子锁合上的那一霎那,一口热粥递到裴恪唇边。
他没张开嘴,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显得有点傻气。
希望青黛幸福。
那个人可以不是梦里的“裴恪”,但必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