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姐可还记得牛五爷?”
“你家那老屋,我小时候倒是经常过去瞧瞧。”
突然听得此言,李萍正端着羊肉的粗糙大手直接顿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神情,又是一阵恍惚。
那老屋,是她一生最感温馨的地方,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她日日夜夜时常怀念那里,却又不愿回忆那里。如今突然听人提起,那段往事,不由得一下涌入了她的脑海。
“牛五爷?牛公子您是牛家村人?”
待回过神后,李萍顿感失礼,对着牛顶天歉意一笑,而后脸上带着惊疑,开口询问。
“嗯,我家嫂嫂是陈瑾儿,李大姐应该见过,包惜弱是我师姐,如今已被我接到了府上。”
牛顶天微微颔首,笑着回道,但也只是点到即止,有些事情,他也不想细说。
“包家妹子?包家妹子现在可还好?杨兄弟如何?康儿是男是女?”
李萍突然听了包惜弱,这曾经的好闺蜜,心中难免有些激动,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连连询问了起来。
“李大姐放心,包师姐一切安好,杨康倒是个男孩,如今也在我府上,至于杨.杨兄弟.并无消息。”
牛顶天耐心回了对方疑问,不过问到杨铁心,他却是遮掩了过去,严格来说,也不算遮掩,他确实不知消息,不过那人是死是活,又关他何事?
李萍听后,心里一宽,微微平息心情后,又想到了牛顶天的身份,脸上多了许多亲近,尊敬,开口问道:
“牛公子是村里的那位小相公?”
“牛公子如今在何处读书,可曾取得了功名?”
她只当牛顶天还是当年那位别人家的孩子,瞧着衣着举止不凡,哪像村里人,心想学业仕途定是一帆风顺,如今的成就也该不凡。
她虽然农妇出身,也是尊敬读书人的,当年听说村里出个小神童,就很是羡慕,还曾幻想着自己腹中的郭靖,能像牛顶天一样,是颗读书的种子。
“咳咳.”
牛顶天听了恭维,心中有些尴尬,一番遮掩后,轻声开口解释道:
“李大姐有所不知,如今我已经不再读经义,数年之前便开始了弃文从武。”
李萍闻言,脸上微微失望,但还是带着真诚,真心地恭维了起来:
“从武也好!牛公子从武也定能功成名就,将来也像岳王爷那样保家卫国!”
“.”
牛顶天闻言,便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去学岳王爷?
去学他那素未谋面的老爷子?
呵呵
栖霞岭紫云洞边的坟头草,都他娘的已经几尺高了!
乱世在即,保家必须保家,至于卫国,也要看是谁的国,一群没卵子的国,卫他个鸟!
当然,这等粗鄙之言自己想想就行,是万不可能当着李萍的面说出来的。
柯镇恶三兄弟一直坐在桌边默默倾听,也不插话,但听到的信息,已经让他们心中翻江倒海,起伏不平。
原来如此啊!
听着说到包惜弱时,他们一下就想到了丘处机,难怪那个牛鼻子会远赴大漠背诺毁约。
没卵子的狗东西,自己的徒弟丢了,没想过好好去找,找到了再去抢回来,没想到直接当成了缩头乌龟!
为了一份承诺一个赌约,自己兄妹几人可是背井离乡找了整整六年啊!
世事无常,阴差阳错,这诺言,恐怕也只有自己兄妹几人傻傻当了真,还为此白白折进了几个好兄弟。
“来!牛少侠!瞎子今天佩服你的武功!敬你一碗!”
心思起伏间,柯镇恶的胸中一阵不畅,突然很想喝醉,端起酒碗对着牛顶天遥遥一敬,就直接干了下去。
“牛兄弟,哥哥也敬伱一碗!”
一旁的韩宝驹也有些郁郁,端起酒碗,也是直接干了。
“柯大侠韩大哥客气了。”
“朱二哥大家一起吧。”
牛顶天见状也不客气,几人都算得上是自己人,今天他灭了北丐心中一阵大爽,于是也端起酒碗招呼起了朱聪,随后一饮而尽。
郭靖已经被李萍拉出大帐,不知做什么去了,韩小莹便拿起酒坛,给几人再次倒满了酒水。
“来!干!”
这酒,牛顶天是经常喝,不过往日里都是小杯小盏地与陈瑾儿抿上几口,像今天这样大碗狂灌,却也是大年初一吃饺子,第一回。
两碗下肚之后,牛顶天渐渐来了感觉,这储藏多年的仙人醉,不似黄酒,更不似米酒,入口柔,一线喉,满齿留香,出气如兰,倒是有股五粮液的劲头。
这么好的酒意,若是运功驱散,实属浪费。
“砰!”
“唉原以为我们兄弟这些年的奔波漂流都有所值,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笑话!”
朱聪脸色微醺,突然想到什么,手中的空碗往那桌上重重一砸,面露自嘲后,便唉声叹气了起来。
“哼!背信弃诺恨可以不究,但杀我兄弟之仇,却不可不报!全真教又如何?哪怕王重阳在世,大不过血溅他们终南山!”
柯镇恶猛猛灌了一碗,又想起兄弟之仇,酒劲上来后,脸上红里透青,嘴中就是冷冷一哼。
牛顶天已经有些上头,不过听了丘处机几个字,瞬间火气携着酒气上涌,齐齐冲向脑门。
“砰!”
抬手狠狠一拍酒桌,差点没把郭靖家的桌子拍散,随即猛地站起身来,脚踩长凳,打了个酒嗝后,嚣张放言道:
“嘿嘿.王重阳又如何?丘处机之徒,不过鸡鸣狗盗之辈!当年的牛家村之祸,也是这厮遭惹而去!我牛顶天早晚诛杀此贼!”
“砰!”
“嗝~牛兄弟!你若是杀了丘处机这狗贼,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你若是杀了王重阳!往后就是我爹!”
对面的韩宝驹迷迷糊糊地听了这话,也是猛拍了一下桌子,又打了个酒嗝,红着脸对着牛顶天大喊承诺道。
“砰!”
“好!你这爹我牛顶天当定了!”
牛顶天豪气放言,信心满满。
一旁的韩小莹听了两人这对话,却是气得银牙暗咬,俏脸发黑。
王重阳死了已有十年,郭靖家的木桌还在代为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