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苒的身边待的时间越久,桑颜越是感到惴惴不安,担心即将就要离去,而自己又不知道在哪时哪刻会突然离去,这种心情简直是一种煎熬。
吃完了晚饭,时苒和桑颜在校园里漫步,月亮慢慢升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个校园。
时苒又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马尔顿.布朗的麦芽酒巧克力,放在桑颜的手心。桑颜用手掌把它握在手心,仿佛已经尝到了它甜蜜的味道。
时苒和桑颜都没有讲话,默默地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时苒指了指大道两边的木椅说:“我们去坐一会儿吧?”
桑颜点点头,跟随时苒坐了下来,两个人抬头看着天空中如银盘一般的月亮,时苒轻声地说:“谢谢你,桑颜。”
桑颜一愣,时苒接着说:“我知道,你应该也有你自己的生活和你的世界,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我知道你因何而来。”
时苒看着桑颜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但其实她对桑颜一无所知,但就是相信。
桑颜心中有万语千言,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看着时苒单纯的眼睛,感觉很惭愧,他想和盘托出,又怕时苒接受不了现实。
假如说现实是残酷的,那么桑颜决定一个人去面对和解决,而不想让时苒也陷入到对未知的恐惧当中。
桑颜定定地看着时苒,“小铃铛,你相信我吗?”
时苒信任地缓缓点头,坦诚地迎着桑颜直视她的目光。
“小铃铛,假如命运让我们不得不暂时分开。那么不管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不管需要跨越万水千山,还是……更加不可逾越的鸿沟,我都会想办法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时苒再一次缓缓地点头,她相信他,一直都相信。
桑颜思考了好几天,这手腕上的黄玉珠,好像已经成为了决定布兰旦王位的某种不可言说的焦点,这本来就是时苒送给他的,若说是天意,也可以说确实是天意。
但他不想因此而成为阿也达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对自己最亲爱的姆妈痛下杀手,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但也许无论如何改变,都无济于事。
桑颜下定了决心,这次要把这颗黄玉珠留给时苒随身携带,他解开了红丝线的搭扣,黄玉珠在银白色的月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暖意融融。
他把红丝线系在时苒的手腕上说:“你记住,小铃铛,我有了你的牵挂,我已经拥有了永远快乐的力量。这颗黄玉珠这次还是先由你保存。我们下一次再来决定交给谁来保管,好不好?”
时苒和桑颜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眼中都渐渐泛起了彼此才能看懂的柔情和深意。
桑颜那双眼睛太深邃,几乎让时苒有些迷惑,有些晕眩……时苒忍不住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刹那间,桑颜,不,见,了!
时苒没有惊呼,也没有感觉到意外,她可能已经有预感,今晚桑颜就会离开。
她默默地数了数从上次到这次见到桑颜的时间间隔——三年半。她喃喃自语:三年半,还好,不是十年,我能等……
旁边经过的一男一女两个大学生,女生说:“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女孩身边刚才是不是坐了个男生?好像突然不见了?”
男生说:“那你肯定是眼花了。”
女生又小声说:“真的假的?明明我刚才看到女生的身边坐了一个男生的。”
男生说:“诶,好像是校花时苒呀。”
女生冷哼一声:“哼,这会儿你眼神又好使了?”
男生连忙解释道:“是你让我看的,我才看的嘛……”
两个人小声议论着走过去了。
时苒抬头看着依然皎洁如银盘的月亮,不知道桑颜又去向了何方?
时苒的手机响了,是姐姐。
“姐姐,你是飞机落了地吗?”
“对,我刚到,你已经回到学校了?”
“是啊,姐姐,我一早就回学校了。”
“你问了你同学了吗?他见过那张照片吗?”
“我问了,他不记得有拍过这张照片。”
时苒想起了什么问道:“姐姐,你照片上那个校友叫什么名字呢?”
时荏回忆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桑颜.明约楚克。”
桑颜在喜马拉雅山上醒了过来,巨大的雪块已经被奋力挖开,露出了桑颜的头部和身体,他被埋在雪下的时间并不长,否则就已经窒息冻僵而亡了。
桑颜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睫毛上冻着雪粒,每眨一下眼睛都沉甸甸的酸涩。他艰难地呼着气,身上没有什么热量了。
周围有人迅速地点燃了一堆篝火,桑颜的四肢才逐渐灵便起来,他动了动脚趾和手指,万幸都没有被冻伤致残。
“大皇子,你怎么样?”一直跟随他攀爬喜马拉雅山的那名侍卫焦急地呼喊着。
桑颜微不可见地轻轻点头,眼神示意他还好。
桑颜这才发现刚才点燃篝火的是另外一个人,现在正喘着粗气在篝火旁歇息。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桑颜模糊的视线逐渐看清楚了那个人——竟然就是阿也达。
阿也达竟然会奋力来救自己?桑颜感到难以置信。
侍卫从深深的雪堆里又挖出来一个背包行囊,取出其中的一壶热水,马上给桑颜灌了两口,桑颜喝了两口热水之后,身上顿时又恢复了一些温度,精神了许多。
阿也达也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取出一块油纸包着的牛肉递给侍卫,示意他喂桑颜吃几口好补充体力。
侍卫感激地接过来,连忙喂桑颜吃了几口。
说起来真是奇怪,明明桑颜刚跟时苒在中央民族大学的食堂吃过了晚饭的,但好像身上的力气又被全部抽空了,可能这雪崩对人造成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
吃完这几口牛肉,桑颜感觉完全活过来了。
他坐直了身体,眼睛望向阿也达。
阿也达并没有看他,坐在篝火旁,眼睛望向了远方,眼神依然阴冷无比,让人感觉到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也达的眼睛转向了桑颜,并没有在桑颜脸上多做停留,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桑颜的手腕看了许久。
桑颜意识到了,下意识地摸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手腕,警惕地看着阿也达。
阿也达沉声问道:“你手上的那颗黄玉珠呢?”
桑颜冷冷地说:“弄丢了。”
阿也达抓起了刚才扔在雪堆上的一把铁杖,高高地举了起来,狠狠地砸了过去。
桑颜躲避不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