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敏由同学陪同打的士到省农科院研究所请贤。来到这个农科院才晓得这里的艰苦。没有高楼大厦,清一色的平房——红砖青瓦旧式尖顶屋。墙根处一米的地方刷了一层白石灰,乡土味十足。在传达室交了介绍信,签了会客单,她们顺着值班人的指引朝远处的一排单独的三间平房走去。在那里远远地看见几个孩子围着一个中年人吵吵嚷嚷,他们手里捧着一个小罐或者小瓦钵,儿童话音迎着春风传了过来。
“陈叔叔,再给我一条嘛!”扎着牛角辫的小女孩央求着:“我弟弟都得了四条了,我只有三条,不公平哦。”
“陈叔叔”另一个略高些的小男孩也嚷个不停:“再给我那条红色大尾巴的鱼嘛,我最喜欢它了。”
中年男子忙劝道:“别贪心,我给你们的都是最好的鱼儿,差的鱼都倒在地沟里去了。光数量多有什么用?”
小女孩说:“陈叔叔,你倒这么多金鱼真可惜,不如以后全送给我们,也让大家高兴啊!”
中年男子说:“不行,那些都是淘汰的鱼,养了也是浪费时间,白辛苦一场。”
小男孩疑惑地问:“陈叔叔,什么叫淘汰鱼?”
“淘汰鱼就是先天不足的,长得有缺陷的鱼。”
冷铁敏和同学走近他们,中年男子忙把孩子打发走,看到有客人就迎上去问道:“两位找谁?”
“找陈冬生老师。”冷铁敏说明来意。这时同学抢先一步伸出手说道:“陈老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叫朱玲,您一年以前在城里业余美术班教过我们。我是您的学生。”
中年男子忙用手巾擦了擦汗。热情地和客人一一握手,微笑问道:“找我有事吗?进屋里坐坐吧。”
主人一边招呼,一边请他们进屋。
这排平房一连三间,中间是客厅,房子挺宽,四面墙上挂着主人的美术作品,有风景画,有人物肖像,有静物素描,功底不错。铁冷敏觉得在业余画家中也算是中上等水平。
“您一个人住这三间房?”铁冷敏同学闲聊。
“嗯,是的。左边卧室,右边厨房。见笑了。”一边说一边准备泡茶招待两位女士。从开着的门望过去,卧室内一张写字台上面堆放着许多书籍,书都被翻得泛黄了,桌子上笔筒,台灯、烟灰缸等小物件摆放整齐有序。单人床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再看厨房,锅碗瓢盆洗的干干净净。一切证明男主人是一个会料理家务,生活有条理的人。
主人请来客在简易沙发上坐下,替她们斟了茶,自己坐在对面的竹椅上,他点燃香烟,很从容地说:
\&小朱,我记起来了,去年我在煤矿时,受朋友之托,到市里美术班临时代课;后因事耽搁去不了。小朱你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你现在还去上课吗?\&
\&和你差不多,因工作忙,今年开春就没去了。\&
主人怕冷落了初次见面的冷铁敏,忙询问:
\&这位是.....\&
\&哎,\&朱玲忙介绍:\&这是我同学冷铁敏,她专程从北京来,特意拜望你。\&冷铁敏忙起身致意:
\&久闻陈老师大名,今日一见,令人敬仰!\&
\&不用客套,冷女士有话请直言,我是个爽快人,请不必见外。\&
\&这是政协曾老先生给陈老师的信,请过目。\&冷铁敏掏出一封推荐信,恭敬地递给主人。主人拆信默读。
冷铁敏把视线转向客厅,她细细端详四周,只见除墙上挂着多幅绘画之外,正面壁上有柄古色古香的宝剑,剑鞘虽旧但一尘不染,她判断此剑并非作为装饰,而是主人日常习武健身之物;右角的立柜上放着小提琴,琴盒仍是异常干净。她想陈老师兴趣广泛,多才多艺,他生活充实,非等闭之辈,让人敬仰,令人钦佩。
主人聚精会神读信;她暗自打量对方,他身高一米七左右,头略小,头发梳向右边是常人头式,他两边留着鬓角,让人猜疑他有连鬓胡子,因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使两鬓处皮肤显得铁青;浓眉大眼,鼻子端正,胸宽肩扩。一个坚强健壮的男子汉。
主人看完信,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慎重收好信笺,礼节地说:
“原来冷经理是有名的企业家,又是女强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我叫冷铁敏,陈老师叫我名字平易近人一些,大家谈话方便。”
“我叫陈冬生,今年虚岁四十一岁,比二位年长几岁,如直呼其名有些生分,不如叫陈哥或陈兄吧。”
“陈兄,我这次来有事与你商量,”她见双方话语投机,便直言相告:“我在北京筹办一家畜禽良种开发公司,是集科研、养殖、贸易为一的综合性企业,想聘请陈兄助我一臂之力,为公司培育良种。不知陈兄能否答应?”
“怒我直言,首都科研机构林立,可谓人才济济,你何必舍近求远?加上我一无职称,二无才能,不敢贸然答应。”
“陈兄,此言差矣!俗话讲,真正人才尽在民间,陈兄的学识和才能众所周知,曾先生早有介绍,像兄这样的人才何处去找?关于报酬请兄放心,决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
“真是快人快语,行!我答应了。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要求,就是我工作、学习和生活要绝对自由,他人切莫干涉。”
“行,一言为定。”冷铁敏爽快地答应他。
陈冬生留客人吃饭,推辞一番还是留下了。他骑自行车到镇上买了黄鳝和螺蛳肉,三人自己动手做了一餐可口的饭菜,喝了两瓶啤酒,边吃边讨论,有关办理辞职手续和起程赴京细节逐一商定,饭后三人欢喜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