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惠敏带着新助理王伟从东北转到华北，再从京、津、沪转到苏、杭，她考察了一线大城市销售网点，又转向二、三线城市指导新建的分公司。一路走来，觉得业务开展一帆风顺，心中愉悦。
    这一天她和王伟在苏州游览了几处精致林园，这些小巧玲珑的盆景似的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无不布局精妙，人在其中，有如进入仙境。她二人一边欣赏一边评论，心情格外舒畅。午饭后，听人介绍城南郊外有一处新开拓的温泉宾馆，她约他一道去泡温泉，他欣然赞同；
    二人来到此处，风景确实优美宁静；这里游人不多，温泉根据水温高低和地势高矮分为高、中、低三处水池，根据客人需求随意挑选，当然门票价格悬殊，高档池每人三百元；中档池二百元；低档大池七十元。钱惠敏和王伟选了中档池，中档池设在室内大厅中，和南方室内温水游泳池差不多。大池四周摆满供人休息的躺椅和茶几，大池内修一圈供人蹬坐的台阶，高矮分两级，设计很用 心。
    今天温泉池里客人不多，稀稀拉拉才十几位，男女参半，钱惠敏和王伟穿了游泳装下水，初入池时感觉水温有些偏高，稍候片刻，身体适应了反倒认为水温温和。人少正好游泳，他二人尽兴畅游十几趟来回，上岸休息时他们互相观望着对方健美的身躯，既是欣赏也是羡慕；他们要了点心、水果和咖啡，躺在躺椅上边吃边喝边聊天。钱惠敏是个会挣钱也会享受的女子，她常对王伟讲：“‘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诗人有如此情怀，我今天也学习古人潇洒一回，只要不浪费，不奢侈就算本份。人生奋斗为什么？不就是为过好生活？”
    休息够了，他们又回池中游戏，你挑点水在我头上，我泼点水在你脸上，互不相让，俩个人躲在无人到达的大池边戏闹一番，上了年纪的人在一旁看见不以为然。
    这温泉水中含有矿物质，人在池中泡到一定时辰，上岸以后皮肤显得光洁滑 腻，自己摸着很安逸，别人抚摸更舒服。钱惠敏安然躺在椅上闭目遐想，她抚摸身体，春心萌动，想入菲菲；她能够控制情绪，闭眼时是一种心境，睁眼后变了神情，别人揣摩不定！
    夜深了，苏州郊外万籁俱静，遥望城区，灯火辉煌。热闹之处，藏着悲欢离合；寂静之乡，甜蜜温暖。钱惠敏睡了一觉，恢复了疲劳，她起身在床前练了几手空拳，舒展身肢，觉得轻松许多。她打开冰箱，取出果汁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又从酒柜中拿了一瓶葡萄干红，打开瓶盖倒了一杯红酒，她举杯对着吊灯摇晃，红色的浆液浪荡在杯中使人陶醉。她忽然心血来潮，给王伟打了一个电话。王伟从梦中惊醒，拿手机一瞧，原来是钱总打来的，他不敢怠慢，忙问：
    “钱总，找我？” 他迷迷糊糊，不知所措。
    “把今天那份资料送过来，我想翻看几个数据。”
    “啊！”他穿好衣裤，拿了资料过来，门是虚掩的，他溜了进来。钱惠敏示意他坐在床边，把资料甩在床头柜上。她亲手倒一杯酒递给他，端起杯子碰了杯一饮而尽，他也饮干杯中酒，道了声谢谢。她又斟了两杯酒，俩人对饮喝干；她本来滴酒不沾，今天连饮两杯，神情有些恍惚，脸蛋儿绯红，她痴望王伟：
    她招惹，暗示，许可；充实，迎合和消魂！她用美貌和温柔尽情享受。
    他不敢，也不愿躲开她的目光：
    他，疑惑，试探，挺进；放肆，体贴与奉承！他凭健美与热情随意欣赏。
    两个年轻人，都是未婚者，完全自由身。
    她贴近身子依偎在他怀中，她虽然优秀，但她也是人而不是神！
    他搂抱着她，虽为雇员，但也是男人！
    有诗为证：
    姑苏城外温泉馆， 露水鸳鸯戏水欢；
    彼此口含多情水， 任性泼洒为哪般？
    甜蜜而温馨的夜晚过去了，钱惠敏清晨起床锻炼身体已成习惯，她做了徒手操，洗漱完毕吃了早餐来唤醒王伟。他睡眼朦胧，眼前站着服装整齐，神态严肃的女经理，他翻轱辘跳下床，急忙穿衣整装忙碌起来。
    温泉宾馆楼下停了两部车，一部是王伟从苏州惠民分公司借用的轿车；另一部是今天分公司派来接送他们到机场的马仕达。钱惠敏今天要返回建阳，而王伟将派往厦门分公司挂职锻炼；这都是年前的安排，到总公司应聘的中层干部，工作半年后，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必须派出去开拓市场，建立新的销售网点，王伟到厦门任职是预料中事。钱惠敏看好王伟是从文艺汇演开始，他办事有计划，安排工作很有组织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有思想抱负；闲谈中他表露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宽广胸怀。他家境贫寒，但他努力学习，博览群书，对哲学有研究；他交朋结友有选择，常说：“结交的知己必须是良师益友，泛泛之交不可贴心，利用而已。” 又说：“被人利用，应该知足，无人利用则己无价值，被人利用则利用对方，此乃互相利用，社会交往无不如此。而人生欲得一知己，幸运中之幸运。珍惜真挚友情，就是最好的爱护自己。”
    她考察王伟时，看重他的实际作为而不轻信言谈，她要让他外出独闯龙潭，用实际行动来证实他的才能，她授之以权，观其能，付之厚利而观其廉，告之危难而观其忠。他是否为她婚嫁人选，且看他今后造化！
    到了机场，接送车辆有人开回；安检过后，钱惠敏、王伟各奔东西。王伟先走，她目送他飞往厦门，何时再见，难以预测。她心中满怀期望，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中午，钱惠敏已经坐在家中饭桌上用餐了，到机场接她的有齐跃武，林小玉，惠民总公司付经理王涛，钱崇富等人；钱惠敏由哥哥开车直接送她回家外，其他人各自归去。
    下午，她春风满面地去见齐跃武，俩人在办公室有说有笑，分别三个多月，要聊的事很多，因不见林小玉到场，她感觉诧异，在机场她看林小玉心情有些不悦，也不便当场询问，现在她来齐氏集团总部，林小玉在总部工作很清闲，按理应该来一同聊天才是。齐跃武看出钱惠敏质疑的表情，忙解释说：
    “李付市长的一个侄女想到我总部谋份差事，她没有什么学历，大事干不了，小事又不愿干，我与人事处再三研究后，叫她接替林小玉的岗位；正好开发公司缺个出纳，征求小玉的意见，她同意去锻炼，学些财务核算知识，将来考个职称，也有用武之地。”
    钱惠敏是位敏感聪慧之人，她明知其中有蹊跷，碍于情面不便追问。她岔开话题问：
    “‘开尔康’的事办得咋些？”
    “阻力很强。”
    “为什么？难道又是那些董事阻挠？”
    “不只他们；厂里几万人转岗是件大事，工厂所在地的政府失去一笔产值，又减少税收，还有安排再就业的压力，他们也不赞同撤销开尔康。”
    “是呀！凡以权谋私者，想的是当前利益，因为任期有限，当然不图长远；但企业生存发展要深谋远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失去机遇，将被市场淘汰！” 钱惠敏因已离开齐氏集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虽担忧齐氏集团未来安危，尤其关心齐跃武。但事不由人，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安慰齐跃武：
    “也罢，齐兄你保重身体，必要时抽回你个人资金，我们兄妹再创新业，咱兄妹俩同心同德，可以再创辉煌。”
    齐跃武听了这话，十分振奋，他理解为一语双关，脸上喜形于色，心花怒放。他要请她吃饭，并邀请林小玉作陪，林小玉原想婉拒，但碍于各种关系答应了。
    席间，林小玉发现钱惠敏春风满面，喜形于色，林不解其意；而齐跃武也喜笑颜开，笑声朗朗，更让她难以琢磨。她虽强颜欢笑，但遮掩不住心中的忧伤和怅恨，钱惠敏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她有隐情，不便询问。三个人各怀心思，各有感慨，都尽兴地喝了大杯红酒，葡萄酒度数虽低，但量多了也醉人。三个人歪歪倒倒不能开车，各自叫公司来人把他们连人带车送回家。
    钱惠敏忙完手中事务，她打电话约林小玉去游兰溪公园，二人游园是假，谈心是真。找了一处僻静地坐下，钱惠敏直截了当地问：
    “我外出三个多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玉话到嘴边留半句，那夜尴尬事怎好讲出口？她吱唔说：
    “一些小误会，都是饮食上口味不同，难调一致，搞得不愉快罢了，你别介意。”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钱惠敏淡然一笑：“我们是闺蜜，无话不谈，是不是齐总欺侮你？”
    “不是！”她摇头否认，真相难于启口。她故意另找话题：“惠敏，我想问你，爱情是什么？我至今未明白。”
    “啊！你问爱情？”她察言观色，早已发现蛛丝马迹，她噗哧一笑：“小燕子都六岁了，妈妈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好吧，我就讲一讲我理解的爱情，爱人是权利，也是幸福，爱的人值得你爱，你不但幸福你还幸运；被人爱是义务，你值得被爱，你既幸福又骄傲和自豪。你是值得被爱的人，正好爱上值得你爱的人，俩情相悦，生死相依，这就是爱情。有爱情不一定要结婚，结了婚的男女未必有爱情。”
    “不明白，说简单些才听得懂。”
    “行，简单说，男儿当自强，女子要自尊，男女要般配；爱情像鲜花，鲜花需要长浇水，鲜花需要长施肥；鲜花需要长呵护，鲜花需要勤管理。花儿管好更鲜艳，忽略管护就枯萎。。”
    “还是听不懂！”
    “贤妻良母已过时，女子必须要独立，独立才会逗人爱，独立才有人尊敬，独立不受男人欺，独立夫妻更恩爱！”
    “我懂了，” 她恍然大悟，心情豁然开朗，她笑了。
    “小玉，学财会适合你的性格，努力吧，将来争取当个高级会计师，这就是你的奋斗目标。” 钱惠敏鼓励她。
    “这样高的目标怕难实现吧！” 林小玉显得不自信。
    “甲的目标是一百，最后实现一半之一半，结果为二十五；乙的目标是十，最后实现百分之百，结果为十。谁多谁少？” 钱惠敏又举例诱导她。
    林小玉这时用手托着双腮陷入沉思，她考虑要不要告诉朋友那天夜晚发生的事？如果齐、钱暗中有情，那我的行为就成了背叛朋友，夺人之爱，极不道德；如果只是‘齐’一厢情愿，那么我惨遭拒绝便成人们笑柄。权衡再三，我还是沉默为妙。她又绕开话题：
    “惠敏，我有一个私密想请教你，千万别笑话我？”
    “看你神秘兮兮，有话快讲。”
    “惠敏，你对贞节怎么看？”
    “贞节？这是封建腐朽观念压迫残害中国妇女的枷锁。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偏偏女人必须从一而终为男人守贞节，狗屁！如今贞节二字已经过时了。五四运动时期，有个叫邹滔奋的教育家说过二度贞操，其实他讲的就是男女互相忠诚。一个人对他爱恋的值得敬重的对象，情愫专一，就能做到身心操守，旁无杂念，坚贞不移，这就叫忠诚！” 钱惠敏有些激动：
    “结婚后，如果感情不和，人有外遇，必须离婚；或者发觉对方妄图寄生，是个‘人渣’，马上喊他滚！决不姑息。林小玉，你宁可蚀财，也坚决和牛晶离婚是非常明智之举！”
    “我自己能独立，想爱谁就爱谁，自由自主。找不到真爱我不结婚，也不生小孩。世人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完全是欺人之谈，千万不要相信。绝大多数草民生儿育女，图的是所谓传宗接代，维系烟火，多半是一种本能。小玉，我们身边有多少女朋友、女同学、女员工，离了婚带着一个女儿过日子，你难道不清楚？那些从小当小皇帝，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洗衣，扫地的父亲，他们负责任吗？有担当吗？他们把妻子当爱人吗？他们娶妻是找来满足性欲和充当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们要求妻子又美貌，又有收入，又当不付工钱的保姆。妻子的工资如果要拿一点儿孝敬父母，还得征求他同意。小玉呀！你还想钻进这样的魔窟去受折磨吗？”
    “哎呀，你吓死我了！照你如此分析，天下女人谁敢结婚？”林小玉被吓懵了。
    “那也不然”钱惠敏嘲笑：“明知是条辛苦路，天下痴人偏要行。人世间有钱难买‘ 愿意’ 两个字。”
    说到动情处，钱惠敏非常激动，身边见闻触目惊心，民政部门发布的离婚数据说明，现实家庭、婚姻已不稳定。高学历男女，不愿结婚，坚持‘丁克’，这是觉悟，也是进步。
    钱惠敏提起爱情、婚姻，贞节三个词，心中感慨万千。林小玉突然询问‘贞节’真是不识时务，‘遗老’、‘遗少’们，知道现代医学发达，通过手术修补，妇女也可变成‘处女’，还奢谈什么贞节？她猜测林小玉也许误解了齐跃武那天深夜拒绝她的原因，她多么浅薄和庸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