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营在里尔城的临时驻地,安德鲁已委托先期抵达的布鲁斯上尉选好了位置,就位于城市西面,杜宇勒河的右岸。
在经历近3年的残酷战争过后,此处留有一座荒废多年的侯爵庄园,正好适合宪兵营在此驻防。至于那位不知名的流亡贵族,或许已经消失于断头台上,或许正逃亡于某个低地国家。
眼下,城西的这座的侯爵庄园面积的确倒不小,单单占地就有一百英亩,折合41公顷。
整个庄园的4层主楼及附属的几栋翼楼,尽管谈不上奢华,甚至有点破旧,但周围的草地、河塘、树林、喷泉、伙房、马厩、酒窖、匠铺等一应俱全,虽然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却是一个不错的军营驻地,即便容纳两千多人的混合步兵半旅都绰绰有余。
在皮什格鲁接管北方军团之后,其大本营再度搬到城北,那座重新修缮一新的里尔要塞,杜邦元帅的杰作。
不过眼下,安德鲁还不打算前往军团大本营,向半个上司的军团特派员报道。
那是曾经拜访过克朗塞代表的兰德尔中尉,回来告诉安德鲁:北方军团的司令官皮什格鲁将军,以及阿登军团的司令官莫罗将军,连同军团特派员克朗塞,以及他们麾下的师团长们,诸如索汉将军、伯纳德将军、博诺将军、旺多姆将军等人,却纷纷聚集于15公里之外,图尔宽城下的法军阵地,传闻北方军团将在此组织一场6万人的大会战。
对此,安德鲁依然是将信将疑,那是他不太相信夏尔-皮什格鲁的人品。很不巧,自己刚一来到里尔城,两个军团的主要军事指挥官,连同北方军团的特派员一道,集体跑到阵地前沿。难道他们就不怕奥地利军队一发炮弹入魂,直接端了两个军团的司令部。
不过另一方面,倘若皮什格鲁真得能依照军委会和卡尔诺的安排,在比利时西线积极发动一场大会战。即便战后法军没能获得一寸土地,其自身损失两倍于四国联军,安德鲁不仅保证不会从中作梗,反而会联合军团特派员克朗塞,主动向远在巴黎和卡尔诺委员报捷。
单单政治上的考量,无论是军委会,还是卡尔诺委员都迫切需要一场来自北方军团的胜利。
同样的,在儒尔当与圣鞠斯特那边,也希望北方军团能够吸引四国联军的大部分火力,继而为摩泽尔联合军团突进,创造绝佳战机。
趁着士兵们热火朝天忙着打理废弃庄园的机会,安德鲁带了两名警卫,三人骑着马,一路来到市中心的巴黎街,这里属于里尔城内最繁华的商业街区。
进入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之后,安德鲁随即开始下马步行,随手将缰绳递给身后的一名卫兵。
在巴黎街里,安德鲁仿佛置身于几个世纪前的石林丛中,时而映入眼帘的是白墙红瓦的西班牙房屋,时而看到尖拱尖塔的哥特式教堂,又时而在雕饰华丽色彩强烈的巴洛克建筑前仰望一会儿。
一路之上走马观花,安德鲁最终依照纸条上的指引,按图索骥,找到一家名为“巴黎人”的餐馆,径直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餐厅内部环境还不错:精致的装饰,洁净的台面,花缎的白桌布,叠成三角的餐巾,以及光洁的银餐具,样样俱全,至少外观上,感觉就是巴黎餐厅的原汁原味。
然而,里尔餐厅的生意似乎不怎么好。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正值客人们享用晚餐的大好时间。不过,能够容纳七八十人的厅堂里,仅有稀稀疏疏十多个,其中部分还是老板雇工的侍者。
在走廊尽头的一座包房里面,布鲁斯的一名部下刚一见到安德鲁上校,便立刻拉开房间,对着坐在里面的上司说了一句。
很快,已正式就任里尔城警察局长的布鲁斯上尉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他三步合成两步,快步走了出来,满面春风的迎接自己的老上司。
安德鲁与布鲁斯在彼此间寒暄几句后,两人随即就坐于包房里,而外面的手下拉上房间,依然在走廊上为两位上司把风,防止隔墙有耳。
不久,等到菜肴送上桌时,两个巴黎人一边享用美食的同时,一边又将话题转到里尔区长德尔福身上。
布鲁斯咬下几口牛排之前,已将手中的公文包交给安德鲁,接着他又解释道:“就在昨天,德尔福区长已正式签署了所有的文件,表示将全力配合上校你的一切正义行动。当然,我也向他做过承诺。未来的利益分红,我们将给予里尔专区和他本人50万里弗尔。”
此时,安德鲁刚喝了几口罗宋汤,又吃完手中的黄油火腿三明治。他听着心下一动,追问道:“哦,你确定能从征兵办那边榨取200万里弗尔?”
在巴黎的时候,安德鲁曾承诺布鲁斯利益均沾,会将未来获取赃款总额的四分之一,用于支援里尔专区的市政方面;此外,还有一部分费用,将打点军团特派员以及军委会的同僚们;剩下的一半,这才是安德鲁所属派系的利益获得。
眼下的瑞士宪兵营,以及正在筹建中的宪兵混合半旅,其大部分经费需要安德鲁自己来筹集。如果坐等军委会下拨那些持续贬值的指券来充当军饷,官兵们的士气估计要涣散很多。
腓特烈大帝时代,普鲁士的士兵之所以敢于为他们的国王,挑战整个欧陆强国,一个关键性因素就是,腓特烈大帝和他的将军们都是按时足额的发放军饷,而且发的基本都是硬通货的金银币。
七年战争期间,普鲁士人的对手们之中,穷惯了的俄国“灰色牲口”最喜欢的做法是就粮于敌,因而饥一顿饱一顿;
财大气粗的奥地利人倒是有点家底,但习惯于只给贵族将军们加补助,至于平民士兵有的吃就行,外加少许军衔就可以;
法王路易十五属于奇葩一枚,喜欢另辟蹊径,居然把士兵的军饷,直接兑换成昂贵且无用的发油,由此还引发过好几次兵变;
至于瑞典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自从古斯塔夫大帝之后,昔日的北欧雄狮,已经沦落为谁都可以教训一把的二哈。
那一首流传很久的普鲁士军歌《腓特烈大帝颂》,就充分印证了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