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在客厅里打了一架。
    最后结果是，一人一狗都累得不行，各自爬回自己的窝恢复体力。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8点。
    邱灵先去早市扫了5千块的货，再根据刁四平给的地址，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秋风红肠厂。
    门口两根大柱子，连接着一扇高高的半敞开的铁门。
    左边的柱子上写着：秋风红肠厂，五个大字。
    右边柱子旁修建了一个保安室。
    里面空无一人。
    邱灵就这么大咧咧地进了门，无人阻拦。
    她好奇地左右环顾，两边皆用砖墙围着，左边的墙下面有几个石头修筑的乒乓球桌，右边墙下是几颗光秃秃的树，掉光了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中间的大坝子是篮球场，左右两边的篮球框只有个环形没有网。
    周遭静悄悄的，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要是半夜来这儿，肯定瘆得慌。
    邱灵把军大衣的袖子捋下来，将手揣进去怀抱在胸前。
    穿过篮球场中间的坝子再走两步就到了一处低矮的厂房。
    门是开着的，全程畅通无阻。
    进入房间，才听到里面有机器运转的声音。
    看来还是有人的。
    邱灵大概走了几步，发现这里有四个房间，其中三个房间都是黑的，只有一个房间里面亮着灯。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大概有三十名身着白色工服的工人在手脚不停地忙碌着。
    “嘿，你干啥的？搁这偷看啥呢？”
    身后突然出现声响，给邱灵吓一哆嗦。
    她连忙回头，看到一个同样身着军大衣，戴着一顶毡绒帽，一双眼睛凶狠狠盯着自己的老大爷，他双手握拳垂在裤缝边，那架势，似乎只要自己敢动，他随时都能冲上来打一架。
    邱灵后退半步，表明来意：“我来买红肠。”
    听了她的声儿，老大爷登时收起通身气势，淡淡道：“哦，南方来的啊。
    这里是生产间，外人不让进，你要买红肠就去前头我们门店。”
    “你们还有门店吗？在哪里？”刁四平只给了工厂地址，邱灵还真不知道这厂子有门店，要知道的话，肯定先去门店买两根来尝尝味道。
    老大爷张了张嘴，忽然一挥手，“算了，我带你去吧，你要多少斤？”
    说着话，便领着邱灵往外走。
    邱灵跟上去，道：“我得先看看产品再做决定。”
    老大爷回头看了她一眼，“嘶，你来之前没吃过我家红肠？”
    邱灵摇头。
    老大爷顿时来了兴致，老嘴叭叭地介绍着：“我们秋风红肠厂成立于建国前，一开始只是个小作坊，在千禧年前那可是响当当的国民品牌！
    你去问问哈市的人，10个人中至少有9个人都知道我们，想当初，来我们厂里买红肠那得排老长的队了，从这个门口能排到马路边去，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我们厂自己养猪，所有原材料都是干干净净的，那一口肠带着淡淡的蒜香和烟熏香，怎么吃都吃不腻！
    可是……”
    老大爷沉了口气，眉目间多了几分忧愁，“可是近几年竞争强啊，像我们这种老牌厂，用料太实在，价格就势必会贵一点。
    现在又冒出好多红肠品牌，价格比我们便宜，味道还跟我们差不多，竞争不过了啊。”
    说到兴起处，老大爷沉痛地捶了一下墙，“大家伙都图便宜，可是便宜无好货！！那些两块钱一斤的肉肠，都是淀粉，吃起来味道可差了一大截！”
    虽然，但是，用料讲究的淀粉肠是真好吃啊。
    放在炭火上烤，烤到表皮微焦，撒上盐粒、花椒面和辣椒面，那滋味！
    邱灵将口水和这句话一同咽进肚子里。
    这话要是让老大爷听见，邱灵怕他一激动撅过去，那她岂不是得赔精神损失费，不划算。
    穿过两条长廊，来到工厂后方。
    推开一扇铁门，就来到一处临街的商铺。
    “就这儿了，你要多少自己买。”老大爷随手一指，落在一筐红彤彤的，形态弯曲如小孩儿手臂长的红色肉肠上。
    邱灵凑近一闻，嗅到淡淡熏制后的烟熏香气。
    她直起身子，眼巴巴地问：“能尝吗？”
    老大爷一本正经地盯着她，“你事儿咋那么多？”
    “我没见过世面。”邱灵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老大爷：行，你脸皮厚，你赢了！
    他走过去把一根肠掰成两半，递了其中一半给邱灵，“我们北方人办事敞亮，这一根权当送给你吃。”
    “你能做主吗？”别最后老头因为掰了一根肠给客人吃就被开除咯。
    老大爷牛气哄哄地叉着腰：“当年没有我，这厂子办不起来，请你吃根肠不算啥大事。
    我说你话咋那么密，你就吃呗！”
    邱灵愉快地接过红肠。
    瓶口大小的肉肠里，瘦肉多肥肉少，近距离还能闻到蒜香气。
    咬上一口，肉质紧实饱满有弹性，虽受过熏制，但吃起来能嚼到肉粒的湿润感，口味淡的人会觉得有点咸，邱灵却觉得刚刚好。
    邱灵边吃，老大爷边介绍着：“咱们哈市红肠，不仅能干吃，还能蒸着吃、炒着吃，平时拿来解馋，过年过节也是一道好菜！”
    邱灵吃了一口又一口。
    老大爷看了心生欢喜，“咋样，好吃吧！”
    邱灵连连点头，“的确是用料实在！满满都是肉感，烟熏香中夹杂着蒜香，减少了肉的腥味，反而是激发出了肉质的鲜香，就是吧，干吃有点腻。”
    老大爷横了她一眼，“咋，还想我给你搞点水呗！”
    邱灵噎了一下，问：“可以吗？”
    只听老大爷呼出一口气。
    “走吧走吧，跟我来办公室，也不差你一口水。”
    邱灵跟在他身后折返回工厂里，七弯八拐进入一个小房间，内设十分简单，一张书桌，两张凳子，还有一排排堆着资料的书柜。
    老大爷搞了个搪瓷杯，给邱灵倒上热水。
    吹凉后一口饮下去，就感觉卡在心口处的硬物缓缓落入胃里。
    “舒服多了。”邱灵说着，又把手里剩的一点肉肠全塞进嘴里。
    老大爷蹙眉，心想：你看，她果然是来讨饭的吧！
    于是没好气道：“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走了吧？”
    邱灵用手背擦了擦嘴，“我真是来买红肠的。”
    “得得得，买买买，你买多少？”
    看老大爷满嘴敷衍，明显不信，邱灵便问：“你有多少？”
    老大爷哼笑道：“我仓库里还有800箱，400箱半肥半瘦的，400箱纯瘦肉的。”
    邱灵：“一箱多少斤？”
    “一箱50斤，一斤10块钱。”
    “成，我全要了。”
    老大爷嘬了口滚烫的水，“好，全要好……等等，你说什么？你全要！！！”
    “啪叽！”
    老大爷太激动，把假牙给吐了出来。
    在桌上滚了两圈，被老大爷眼疾手快接住。
    好险没摔地上，一副几百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