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终究没能站起来,毕竟老朱的力气也不小。
再加上他也是真没力气,浑身软绵绵的,没个人扶真没办法起身。
看到徐达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更看到了他的背部那背痈的狰狞模样。
老朱此刻也是两眼发红,紧紧地握着徐达的大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汤和此刻也是虎目含泪,一副生离死别的画面感,看得常二郎都不敢吱声。
只能拿手指头捅姐夫哥朱标,此刻能够破解这一唯美悲壮画面的,唯有此子。
收到了常二郎递来的眼神,两眼泛红的朱标同样也反应了过来,凑到了亲爹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爹,孩儿跟你说个事,常二郎带着治疗痈症的良药来了……”
老朱一扭头,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朝着自己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微笑的常老二,瞬间就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老夫在这里悲伤到不可自拔,结果你小子在这里看了半天热闹不吱声,怎么的,想多存点咱的黑历史还是啥?
“你小子带来了良药,怎么不早说?!”
“小婿有罪……”常二郎只能俯身请罪,顺便埋着脑袋翻了个白眼。
老子早说有个鸟用,你一进来就一副大兄弟你能不能别死,你放心,你就算死了,汝妻子,啊呸……汝子咱一定会好好照料。
定然会保你们老徐家与国同休云云,说得那么动情,谁好意思去打扰你。
万一你是借题发挥,想要让汤和等人也明白你这位暴躁的大明开国天子其实也是有善良的一面。
结果被我这么一打岔,指不定会被你记恨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娶你闺女的时候你又推三阻四难为人咋办?
常二郎认罪之快,态度之老实诚恳,反倒让老朱一时间僵在原地。
抹了把略微红了那么一丝丝的老脸,朱元璋这才朝着常二郎瞪起了眼喝问道。
“既然你带来了良药,那就赶紧端来,让魏国公服了。难道还需要咱教你做事不成?”
看到亲爹如此,朱标只能站了出来,毕竟这个时候,谁说话都不好使,只有他这位好大儿才能够安抚住明显有点恼羞成怒的亲爹。
“爹,叔父这背痈之症,不但需要服药,还需要施以手术,除其痈中脓毒。
不然是好不了的,嗯,这些都是常二郎告诉孩儿的,孩儿也觉得甚是有道理。”
“手术?怎么个手术法……用刀?!”
朱元璋看着常二甚是腼腆地将手中的皮囊打开,露出了里边那些雪亮的各种器械,瞬间脸色一黑。
“陛下,不用刀,就不能划破皮肉,打开痈症的创面,让那些脓毒流尽……”
常二郎只能耐下性子给这些大佬们解释自己的目的。
虽然自己没干过,但是至少见识过这种手术场面,就像修驴蹄子啥的,多看上几遍,都有机会成为嘴炮专家。
。。。
甭管是老朱还是其他人等,看到常二郎信心十足侃侃而谈,着实也都心中一凛,觉得这小子当真了得。
为了解救徐达,居然还真的去认真学习了一些岐黄之术。
“好好好,咱观贤婿你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看来,此法应当不差。”
朱元璋抚着长须,脑袋一扭,目光落在了刚刚喝完了那戴太医端来的陈芥菜卤后,强打精神旁听的徐达身上。
“三弟啊,依你之见……”
“……常二郎既是有备而来,陛下既觉得合适,臣自然是遵从。”
前一刻还觉得过于草率的徐达,这会子面对着老朱,心里边也很清楚,再不治,怕是人就没了。
他徐达戎马一生,也自然不想憋屈地就这么翘在背痈这样的恶疾上。
毕竟,元蒙残余未灭,大明现如今又获得了威力惊人,射程极远的火药武器。
他还想着一举荡平元蒙残余,方好青史留名来着。
“既然如此,贤婿,还愣着做甚,还不尽快给你徐叔父动手术。”
“是,那小婿这就去准备,徐大哥,你赶紧让人烧水,将这些手术器械都煮上一遍。”
“另外还有这些布条,也都煮上……”
之所以要煮纱布,为的是制作引流条,以及到时候当作创口敷料。
另外还有狗皮膏药制作的胶布,到时候可以用来固定敷料。
戴太医也是很激动,他是老太医,他爹,他爷都是昔日给那元朝皇室看病的。
给贵人们看病,讲究的就是无过即是有功,温补之方,如何加减一般情况下都弄不死人。
至少能够起到给病人增强体质的作用,病患能够熬过来,就说明自己成功的救治了患者。
倘若熬不过来,呵呵,那也没关系,毕竟医书这玩意不是什么人都能读得懂的。
何况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医疗事故鉴定。
不过之前,常二郎带来的那种陈芥菜卤,着实刷新了他这位太医的三观,没想到那玩意居然还能治病。
现在,这厮更是掏出了刀子要在魏国公的创口开眼,着实让戴太医开了大眼。
。。。
等到动手术之时,常二郎把一干闲杂人等都撵了出去,但是老朱他实在撵不动也不敢撵。
不过好在老朱没有用过互联网,不知道百度,至少不会瞎鸡儿乱指挥。
还有就是留下了戴太医给自己打下手。
业余级别的新外科圣手常二郎,领着同样属于业余级别的外科助手戴太医,在那老朱的监视之下,开始对着徐达背上那个紫红色的背痈动手。
一刀切下去的那一瞬间,常二郎感觉到了徐达浑身一颤,发出了一声闷哼。
好在让他提前叨了块毛巾,这才没有惨叫出声来。
朱元璋看到常二郎的刀下去的那一瞬间,心脏亦不由得提了起来。
可是,流出来的却并非全是血,而是黄绿色的玩意,掺杂着血水一起往外涌出一股股的……
“老戴犯什么傻,赶紧擦啊。”
听到了戴着口罩的常二郎的吆喝声,差点看吐了的戴太医。
只能战战兢兢地用一块块的纱布频频地将那流下来的脓血擦去。
等到那主动涌出的脓血渐渐停止之时,跟前那个小铜盆里边,已然满满一盆全是裹着脓血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