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安眨巴眨巴双眼,略显尴尬地转走目光,换回了一贯清冷平静的语气:“本宫唤你来,自然是有事吩咐”
“公主请讲”
墨玖安一时间也憋不出个所以然。
袁钰的事情他们二人是同样的态度,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
容北书被赐婚的事像一根极细的刺,每每想到便在她心口扎一下,墨玖安也并不想提及。
为了不让他发觉她在现编,墨玖安淡定地起身,慢步走向锦榻,边走边想。
“秦启之事容少卿办的漂亮,不过本宫还有一些疑问,不知容少卿可否解惑?”
墨玖安终于想到该聊什么了。
她在锦榻之上拂袖端坐,伸出手指了指身侧的位置。
容北书迟疑了一瞬,随即起身走到她对面站着,刻意保持了四步的距离。
墨玖安倒也不恼,他不来坐,那她就走到他面前。
“那个叫李四的犯人,为何会听你的话?”
墨玖安停在两步之外,微微仰头望着他。
在触及她视线的那一瞬,容北书垂下眼睫,向后退了一步。
“即便是恶贯满盈的罪犯,也会有软肋”
他退一步,她便靠近一步。
“所以,你威胁他?”墨玖安说着,眸里闪过几缕兴味的光。
见她又一次逼近,容北书语气透着几分无力的意味:“是”
看到他这副模样,墨玖安不禁想起最初的那段时光。
那时的容北书也像现在这样,总是躲闪目光拒绝她靠近,但是身体又很诚实。
每每当她拉近距离时,他就会紧绷着身体不敢大口喘气,有时脸颊和耳朵还会染上一抹迷人的红晕。
此刻的容北书和半年前的容北书一样。
墨玖安脸上扬起那抹调皮的笑意,微微踮起脚跟,倾身靠了过去。
“除掉秦启,容少卿功不可没,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她语速慢悠悠的,说话间温热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容北书心跳漏了两拍,蓦地攥紧了拳头。
他克制住抬眸的冲动,刚想再退一步躲开,对面却传来她撩人心弦的声音:“容少卿尽管说,本宫,都会满足”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生出了无数个钩子,试图钩出容北书灵魂深处的欲望,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理智,魅惑他渐渐沉沦。
容北书的呼吸重了一瞬,缓缓抬眸回视她,“都会,满足?”
容北书的声音沉沉闷闷的,带着他滚烫的气息。
墨玖安耳根一酥,他的这一句反问让她心脏都不禁颤了颤。
在容北书刻意收敛目光时,墨玖安想方设法地想让他看过来。
眼下他直直回望,墨玖安却心如擂鼓,本能地想要回避。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就那般与他对望
她看见容北书的双眸渐渐变得幽深,漆黑如墨,似是能拉人沉迷的漩涡。
可奇怪的是,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墨玖安依旧望不进他心底,探不出他意图。
这和半年前的容北书并不一样。
他变了,好像又没变。
墨玖安猜不出眼前的容北书会讨要什么赏赐,可她鬼使神差地,喉咙深处轻轻地回了一句:“嗯”
若是两个月前,甚至是半个月前,就这么简单的一声“嗯”该让容北书多么欣喜。
因为在那时,容北书即使知道墨玖安在故意捉弄和戏耍他,他也甘之如饴。
那时的容北书接受她步步逼近,听着她言语撩拨,明知她那是在试图惹他脸红,可他依旧愿意配合。
因为他喜欢。
喜欢她达成目的后得意的笑容,喜欢她那副鲜活灵动的模样,那是她平日里从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
那也是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模样。
初见她时,她是妖媚冷艳,高不可攀的公主殿下。
从一开始的戒备,到一点一点地揭开她的面具触及她真实的样子,容北书见到了她倨傲冷硬的外表下那颗温暖且坚毅的心。
他想助她称帝,不只是因为她承诺过会重用容长洲,更是因为她完全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墨玖安甚至比太子和三皇子那两个男人还具备王霸之气。
她很强。
这种强不是一味的刚硬冷厉,而是刚柔并存。
她悲悯苍生,胸怀天下,同时她也有雷霆手,果断狠辣。
在与她斡旋的过程中,在渐渐了解她的同时,容北书也渐渐沉迷。
面对他时,她眉眼间满是狡黠流光,言语戏谑,眼神挑逗,每每捉弄成功就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容北书原本以为,他对墨玖安而言是特殊的。
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她招揽的众多才士中的一个。
只是她登基路上的助力罢了。
容北书无法因此生气,更不可能断然结束同盟关系。
因为自始至终,他们二人合作的基础从来都不是容北书动了心,而是他们有共同的利益。
所以归根结底,是他错了。
是他冒然僭越,甚至还试图跨过他们二人之间君臣那条线。
半个月前,墨玖安亲口断绝了容北书所有的妄想,自此,他不再期待她的回应。
半个月后,墨玖安依旧是那副明艳动人的模样,像过去那样靠近他,撩逗他。
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原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都是他容北书一个人的挣扎。
她说,他瘦了。
那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不敢闲下来,怕一旦闲下来又忍不住想她,偷偷去看她。
容北书每日卯时出门子时回来,有时干脆在大理寺留宿。
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容北书接手了很多案子,亲力亲为。
陆川作为属下自然是到哪儿都跟着他,这半个月以来容北书没累倒,陆川倒是累的都能在案发现场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