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等一下。”
    郑毅叫住了齐高达。
    “我周末放假了，正准备回家。”
    他隐晦地发出邀请，怕直接说出来会伤了齐高达的自尊。
    “怎么？想让我跟你回家？”
    “我这副德行，你的家人可不会接受我的。”
    “别给你自己找麻烦了。”
    齐高达抓了抓自己许久未剪炸成鸡窝的头发，还有被扯烂露出棉花脏兮兮的外套，这种造型去其他人家里做客不被赶走就不错了。
    “我…没有家人。”
    “或者说我也不知道谁是家人…”
    “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偶尔会来照顾我。”
    郑毅情绪一转，落寞的氛围感萦绕在他身上，两个人不经意间都戳中了对方的伤疤，只是齐高达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了。
    郑毅的伤痕却迟迟没有愈合，眼神变得空洞失神。
    一个是有家没家人，一个是没家不知道有没有家人，很难说命运是不是在和两个人开玩笑，互补的两人偶然间相识了。
    “你要是不怕我对你不利，就在前面带路，我来开导开导你。”
    齐高达偷偷地瞟了郑毅一眼，又把身子扭回去。
    “好的，离这里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郑毅从他身旁掠过，指着前方的住宅区，来给他带路。
    “你就不怕到你家里，我把你的家当都抢走？”
    “我要是想违法犯罪，你就算挂着个警察身份也拿我没办法。”
    齐高达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打量着这个颇具少年感又对他没有提防的年轻小伙儿，整个后背交给他，很信任的态度。
    “你要是坏人还会请我吃煎饼果子？”
    郑毅认定他是个好人身份。
    “人是会伪装的。”
    “我可能是忌惮你的警察身份。”
    “对于你来说，我这种三脚猫功夫在你面前不过是个小鸡仔儿。”
    “你也说了真打起来，我的身份没有用。”
    郑毅领着齐高达进入了一处环境优美的小区中，他的形象和这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唉，那人谁啊？”
    “不是小区里的人，不能随便进入。”
    门卫表现得称职但不是很多，主要是带着一股子瞧不起和傲慢。
    “我朋友，爬山回来的，看着有点邋遢。”
    郑毅跟门卫寒暄了几句才被放行。
    “神气什么，不就是个看门的。”
    齐高达一点都不留面子，路过是嘴里叨叨着，在他的高个子和凶狠的眼神下，门卫大气都不敢喘，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主。
    “你现在让我离开还来得及，我不适合这里。”
    “都到这儿了，哪还还有送客的道理？”
    郑毅的家就在一楼，他打开房门屋子里一股好久没人居住的霉味和灰尘味儿。
    他摸索着墙上了开关，顶上的灯亮起。
    “咳咳…”
    “你多久没住了？”
    “这味够冲的。”
    齐高达用手扇了扇，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冒出来肯定是无礼表现，而他说起来就很自然了。
    “这几个月都住校，回来只能一个人待着，宿舍里人多还热闹。”
    郑毅搓了搓刚摸过开关后沾在手指上的灰尘。
    “嗨，心里孤单身边再多人也寂寞。”
    “你看我四海为家，一个人照样狂欢。”
    “别想太多，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齐高达倒是很豁达，是说他活得通透还是天生乐天好像都不太恰当。
    “嗯，别拘谨，就跟自己家一样。”
    郑毅赶紧收拾出一块座位来。
    其实根本用不着担心他放不开，齐高达反客为主，像主人一样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印象里就没在这样的屋子里待过。”
    齐高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哪里都觉得新奇。
    “那你就住在这吧，这就是你家了。”
    郑毅很热情地提议，齐高达愣了一下，煽情的小曲儿似乎都响起了。
    “你是缺打扫卫生的人吧。”
    “也行，我不白住，会把你家帮你收拾干净的。”
    齐高达刻意回避了郑毅不加任何条件的好意，自己布置些能做的事来作为回报。
    他虽然在屋里到处乱窜，但始终没有坐下或者触碰这里的东西。
    因为他最近在外流浪浑身弄得很脏，即便是他这种“厚脸皮”的人，这时也顾及起来了。
    “高达，你试试这个合不合身。”
    郑毅从衣柜里拿出他的便服，靠近齐高达进行比对。
    “额…你太高大了。”
    “我的衣服你穿都小两号。”
    齐高达看着面前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有了难得的归属感。
    “你还缺个家人，我觉得我可以勉为其难的配合你扮演一下。”
    他看向别处有些傲娇地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