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葭的担心很有道理，一旦李俊是“熊猫烧香”制造者的真相传出去，舆论一定会掉转风向，指责“征程”既是小偷，又是警察。
    这时，张乃文被叫到程骁的办公室：“程总，你找我？”
    程骁问道：“关于李俊与‘熊猫烧香’的关系，你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
    张乃文面有难色：“程总，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关于李俊制造‘熊猫烧香’的事，我们一开始就没重视，再加上李俊自己也是个大舌头，现在，公司里起码有几十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让这几十个人保守秘密，别再外传了！”
    “好的，我这就过去跟他们说！”
    就在“好网”上下严守秘密、静观其变的时候，网络上有人开始兴风作浪了。
    三日后，一篇题为“‘征程’制造‘熊猫烧香’，贼喊捉贼”的帖子在某地方网站上发出。
    在这个帖子里，爆料人声称，是“征程”找了电脑高手李俊，威逼利诱让李俊编写了“熊猫烧香”，并广泛传播。待到大家的电脑都中了毒，“征程”再把李俊派出来杀毒，以赢得用户的好感。
    程骁已经安排人手，盯着网上的任何一缕波澜，看到这个帖子，立即通报李清平，联系那个地方网站删帖。
    可是，那个网站却根本不吃李清平这一套，甚至还隐晦地说，自己背后有人。
    李清平将这个消息转给程骁，并且提供这个地方网站的背景，原来它的最大股东竟然是“连想”。
    而且，“连想”向这个地方网站注资还不到一个星期。
    程骁心中一冷：“哼，‘连想’肯定是早就盯着我了！找到我的破绽，立即投资一家网站！说不定，我们公司内部都有人被‘连想’给收买了！”
    程骁和秦葭立即把张乃文、高明、葛卫东、宋月霞、老朱等人叫到小会议室，商议此事。
    秦葭说道：“哥哥，既然已经有人知道李俊的真实身份，我们也就没有必要隐瞒，索性把事情讲清楚。虽然李俊制造了病毒，警方又没有立案，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高明也说：“秦总说得对！程总，有道是‘堵不如疏’！与其防备着‘连想’的后手，还不如我们主动承认，让对方的后手用不上！”
    程骁想了想：“好吧，我再筹备一下细节！”
    他接着说道：“李俊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内部人员主动泄露，老张，你跟宋姐共同查一查，找到这个泄密的人！”
    张乃文连连点头：“这个害群之马必须清除！”
    第二天一早，国内各大网站就同时出现一个帖子。
    帖子是“征程电脑”发布的，承认李俊是“熊猫烧香”的编制者，现在已经是“征程”的员工。
    本帖还讲述了“征程电脑”处理此事的经过。流程如下。
    “征程电脑”第一次被“熊猫烧香”病毒感染时，公司高层就深挖病毒来源，并且向鄂省警方报案。因为损失不大，警方建议以教育惩戒为主。于是，公司高层将李俊带回金陵，安排在“征程电脑”公司，一旦出现与“熊猫烧香”有关的事件，都由李俊负责处理。一切费用由“征程”承担。
    这个帖子刚刚上传不久，鄂省警方也上传了一个帖子。
    警方在帖子里说，他们接到“征程电脑”的报警，因为只有一台电脑中毒，且没有什么经济损失，就没有立案。但是，警方协助“征程”的工作人员找到李俊，在一番教育之后，责成李俊将此事件的损失降到最小。
    这两个帖子一出，普通网民们基本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但是，还有人发帖，声称自己因为这个病毒，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对此，“征程”这边也没惯着，直言，只要你拿出确凿的证据，一切损失“征程”来补。
    在程骁前世的记忆中，到了“熊猫烧香”事件的后期，的确给很多公司造成损失。
    而在这个事件的前期，中毒的一般都是家用电脑，损失的无非是一些倭国小电影而已。
    这些自称造成重大损失的网友拿不出证据，自然也就没声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程骁已经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却仍然放弃，他给张乃文和宋月霞的命令就是：“继续查，不查出这个内鬼，绝不罢休！”
    三天后，张乃文拿来一沓纸条，放到程骁和秦葭的面前：“程总，查到了！”
    程骁一看，这是某个人的手机通话清单，其中，还有几个电话被用圆珠笔做了标记。
    “程总，这是我们‘好网’一个员工的通话清单，我做了标记的几次通话记录，对方都是‘连想’的人！”
    程骁再一看，这个员工与“连想”通话密集的时间段，就在他从武汉带回李俊之后。
    再往前翻，大约半年前他们就有联系了。
    程骁问道：“这个人敢用自己的手机号跟‘连想’的人联系？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张乃文解释道：“他有两个手机号！这个号码是平时根本不用。有一次，他常用的号欠费，才用这个号联系同事，被同事记住了！”
    这就说得通了！
    “他叫什么名字？”
    “王二牛！”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程骁问道。
    张乃文说道：“程总难道忘了？你大一那年军训，从当时刚毕业的新生中挑了十个人，送到企鹅去培训。其中就有这个王二牛！”
    程骁依稀想起有这么个人。
    这个王二牛是甘省人，因为明知回老家工资太低，就想在金陵找工作，被程骁挑中，送到深市。
    后来，因为程骁需要一批技术骨干，又把王二牛从深市调回来，工资还是对照深市那边的。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就做了内鬼，跟“连想”暗通款曲。
    程骁强压怒火：“把王二牛给我叫来！”
    张乃文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王二牛走进办公室。
    此时的王二牛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内鬼的身份被识破，他脸色发白，走起路来两条腿都打颤。
    程骁问道：“王二牛，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的吗？”
    王二牛摇了摇头：“不、不知道！程、程总，你、你有什么事吗？”
    程骁直接把那些通话清单丢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王二牛看到那些被圆珠笔标记的电话时，突然跪倒在程骁的面前：“程总、程总，我不是人！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程骁缓缓说道：“2001年夏天，我把你从一批应届毕业生中挑出来，让你去深市。当时你问我，到深市工资能拿多少，我说5000。你说，像你们这种没有背景的毕业生，回到老家的电信局，很有可能被派出去维修线路。整天风吹日晒的不说，一年也拿不到5000。你还记得吗？”
    王二牛已经泪流满面了：“我记得，程总！”
    “你说你一定好好干，哪怕加班也不怕！”
    “是的……”
    程骁继续说道：“我在深市待过，那边的工资高，消费也高。所以‘好网’刚刚成立不久，我就让老张把你调回来。在金陵这边，你可以领和深市一样的高的工资，消费还比深市低好多！”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桌子：“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背叛公司？”
    王二牛膝行而前，趴在程骁的面前：“程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也是被家里给逼的！我爹要喝酒，我娘要吃药，我哥要盖房娶媳妇，我弟弟妹妹要上学，家里就指望我一个人！”
    程骁哼了一声：“你还有脸在我这里待下去吗？”
    宋月霞早就按捺不住，一把揪住王二牛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扔出办公室。
    程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去‘连想’看看吧，他们应该会收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