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秦葭和宋月霞对程骁这句话嗤之以鼻。
    程骁明知，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自己只会抬不起头来，他立即换个话题：“宋姐，你跟龙哥现在怎么样了？”
    一提到张国龙，宋月霞也有自己的苦恼。
    “他的头疼还没有好利索，明渊大师极力反对他演电影，他却非要演，还说什么，这么有意义的片子一旦错过，会后悔终生的！”
    程骁笑道：“龙哥还是不了解我啊！我说过了，只要是抗倭题材的剧本，就算亏本我也要投！”
    秦葭也附和道：“就是！只有题材有意义，我和哥哥会在乎那点投资吗？”
    程骁又问：“龙哥这段时间去演戏，你没有去片场看看？”
    宋月霞点了点头：“我去看过几次，给他送点好吃的。”
    “状态如何？”
    “他的状态还挺好，头没有怎么疼！”
    程骁给宋月霞出主意：“龙哥的头疼，当初只是因为抑郁。而他的抑郁则是因为香江市民对他的私生活颇多非议。宋姐你这次争取跟他结婚，让他回归正常人的家庭生活。如此一来，就没有人再以私生活来诋毁他，他也不会再抑郁！”
    宋月霞想了想：“我看看吧！”
    秦葭笑道：“宋姐，反正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你可以多去看看龙哥，多创造几个在一起的机会！”
    ……
    5月下旬，马蜂来向程骁汇报，彭玉案将于6月13日进行第二次开庭。
    这个案子，马蜂是受程骁之命，一直在盯着的。
    程骁也拿不准法官那一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是什么时候说的。现在，他必须阻止这句话说出口。
    于是，他率先在自己的博客发表文章，对彭玉进行褒奖。
    他的观点是，不管徐老太是不是彭玉撞的，彭玉能主动扶起老人，并联系其亲属，帮着送往医院，实属难能可贵。
    这些年，社会上肇事逃逸的现象时有发生，程骁的观点立即引起网友的共鸣。
    而且，因为程骁的知名度，一些关注他的大V也发声附和，很快，程骁的文章就小火一把。
    6月初，程骁又发表一篇博客文章。
    在这篇文章中，程骁预设了那个著名的提问“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接下来，他就对这个问题加以批判，认为这是疑罪从有，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工作方式。
    以程骁的文字水平，批评只是流于表面。
    好在，他有钞能力。
    在博文的末尾，程骁请大家对他的文章进行生发和延展，他会根据征文的质量给作者一定的奖励，小到风扇，大到空调。
    6月的金陵，气温已经接近于盛夏，程骁的奖励，让网友看到一丝清凉。
    这一次，有更多的大V下场，对那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进行深挖。
    大V“清明雨”在他的博文中呐喊：不是我撞的，我为什么不能扶？做个好事还有错了？这是什么人性……
    大V“五月麦客”称，“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这是把全体国民的良心扔进冰窟，让所有人都寒心，不敢再做好事，让雷锋精神断代，让所有人都成为行尸走肉……
    大V“高跟草鞋”说，中华五千年文明延续，全靠炎黄子孙守望相助，薪火相传。尤其是金陵这种曾经遭受过浩劫的城市，更需要全体市民抱团取暖，共御外侮……
    类似的博文还有很多，写得都很精彩。
    这一次征文，程骁光是空调就送出去三十多台，风扇几百台。
    程骁这一做法，秦葭全程目睹。
    起初，她觉得程骁就是闹着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家男人只要喜欢就行，她才不会管这么多。
    直到程骁让“跑团”的人上门，按照博文作者留下的地址往外送空调的时候，她才疑惑地问道：“哥哥，你这么做，就为了批判那一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程骁笑着问道：“这句话不值得批判吗？”
    秦葭皱着眉头：“人要缺心眼到什么程度，才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程骁心道：“在我的前世，就有人真的这么缺！”
    其实，那个姓王的法官原句是什么，程骁也不知道，但是，那个问题的大意就可以用这十一个字来概括。
    程骁当然不能说实话，他只是笑着解释道：“这个世界，缺心眼的人实在太多，为了证明一个人有罪，他什么样的问题都能问出来！”
    秦葭笑道：“这回行了！有你搞的这个征文，再缺心眼的法官也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程骁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吧！”
    事实证明，程骁和秦葭还是想简单了。
    6月13日，彭宇案第二次开庭，某法官果然问出那一句：“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案子本来很平常，但是有很多大V已经盯上了。
    庭审一结束，某法官的话就传遍网络。
    在很多人都对某法官口诛笔伐的同时，有人甚至骂程骁：“程老板，某法官问出的这句话，就是跟你学的！你们是不是勾结了？就算没勾结，起码也是你提醒了他！”
    看到这样的帖子，秦葭笑得肚子疼：“哥哥，你这是图啥？送出去那么多的空调和风扇，就得来这样的结果！”
    此时的程骁已经无语了。
    他给丁海洋打电话，把“清明雨”、“五月麦客”和“高跟草鞋”等大V的博文登在本地的报纸上，同时附上某法官的那句问话。
    这个年代，纸媒的影响力还是大于网络的。
    同时，很多高官更乐于从纸媒上获取信息。
    这些博文和法官的问话一发表，本省和本市政法系统的干部纷纷下场，有人撰文，有人讲话，有人直接出手干预。
    某法官被迅速调离。
    其实，关于彭玉案，双方各执一词，说不清彭玉是不是肇事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大家争论的是，我救个人而已，怎么还能成为对方诬陷我的证据？好人还能不能做？
    于是，“扶还是不扶”，就这个话题，全网展开大讨论。
    程骁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最初以为，凭他重生者的先知，一定能扭转前世的那个丑恶风气，奈何事到临头，他才知道个体力量的渺小。
    时隔不久，本市发生这样一件事。
    某小学女老师小叶在上班途中看到一个老汉滑倒，她犹豫一下，还是把这个姓潘的老汉扶起，并为老汉打了120。
    谁知道，当天下午潘老汉的儿子就找到学校，要小叶赔偿其父的医药费。
    小叶不服，最终派出所介入。但是，派出所让小叶寻找救人时的目击证人，如果找不到，她就得赔钱。
    派出所这样的做法，等于把小叶推进了自证陷阱。她只好在网上发文求助。
    这期间，潘老汉的老伴、儿媳轮番到学校闹事，污言秽语不断，严重影响了小叶的工作和生活。
    程骁听说这个消息，立即来了精神。
    他派出公司法务老纪，找到小叶，要为小叶打官司。
    程骁的要求是，如果小叶是见义勇为，那就一定要让姓潘的倾家荡产。
    老纪见多识广，一次取证之后，就找到潘老汉敲诈勒索的证据。
    潘家人顿时慌了，想跟小叶老师和解。
    小叶老师本人也想息事宁人。
    老纪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只说了一句：“如果不是有证据证明潘家人敲诈勒索，你可能会被逼到自杀以证清白！就算你自杀，潘家人也会说你是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