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顿了顿,“所以,接下来,众将听令!”
众人神色登时一肃。
“熊保全!”
“末将在!”
“你领本部两千人,今夜更换装束,潜行出营,不得点火,于营外东面二十里稍歇,明日巳时打起旗号,再装作援军抵达!”
熊保全站出来,抱拳答应。
“庄德象!你自领本部两千人,更换上最精良的铠甲和战马,今夜偷偷潜出营中,领马匹两千,衔枚裹蹄,不得亮火,于营外南面二十里稍歇,明日未时,打起旗号,装作援军抵达!”
“是!”
被赵老庄主从云梦州带来的亲兵当即出列,沉声应下。
“叶将军听令!”
叶红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连忙松开堵着白云边嘴的手出列,“末将在!”
“你领漕帮帮众,巡逻营帐外围,未得出入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营,以防消息泄露!此事尤为重要,务必不能出差错!”
叶红鸾点头,抱拳应下。
安顿好了这一切,赵老庄主沉声道:“诸位切记,此事绝密,万不可走漏风声!明日回营,我等再细说后续!”
众人轰然答应,接下来各安其职。
而赵老庄主安顿好了这些事情之后,却没闲着,而是直接带着人来到了营地外。
命人砍伐木头,在营地外建造起了一堆州城中人没有见过的设施。
如果有当初在江安城外的劳工营待过的人就能知道,这赫然就是夏景昀当初献给将作监的滑车。
傍晚时分,几辆率先制作好的滑车先成功架起,晃晃悠悠地带来一筐又一筐的土,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叛军”的大营前,垒起了两个土坡。
第三日,一早。
当马立荣和几个副将站在城楼上,几乎是齐齐喊出了一声卧槽!
只见对面的叛军大营前,昨夜的两个土坡在一夜之后,变成了两堵高高的土墙。
两面土墙就像是两扇门,合在一起,彻底隔绝了从州城窥探叛军大营的目光。
马立荣目光地盯着那两面土墙,神色之中,是显而易见的凝重。
“马先生,你说他们这是在做甚?”
“一日之内,竟能筑起这等土墙,若是以此蚁附宫城,我等岂不亡矣?”
马立荣冷冷道:“不然,若是他们临近城墙筑城,我官军之弓弩利箭必不至于让其这般从容而成。不过,如今我等确需知晓,这土墙之后,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正当疑惑之时,一个副将惊呼道:“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叛军东面方向,一支将近两三千人的队伍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怎么可能!”
马立荣直接惊呼出声,“他们只有两郡之地!从哪儿调集这么多兵马!”
但事实胜于雄辩,不管人家是怎么做到的,这两三千的援兵队伍是实打实的。
只见叛军营中,斥候报信之后,立刻就有一队军官策马而出,与众人一顿交流,而后,便开心地将援军引入了土墙之后。
众人沉默了。
对方竟还有援兵!
几个副将看着马立荣,欲言又止,最后长长一叹。
而马立荣看着那队援兵进入了土墙之后的营寨之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但这一切还并没有结束。
等到了未时,城墙上的众人再度骇然地瞧见,在叛军的南面后背方向,一缕烟尘渐渐清晰。
对视一眼,他们登时在心头升起一种不良的预感。
不会吧?
但是,世事往往就是这般,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一个穿着铠甲的骑兵率先出现在视野中,随后,一大堆的精锐骑兵蜂拥而至,填满了视野,也填满了他们心头的惊骇。
身上铠甲精良,头顶高举的旗帜上,绣着一个猩红的大字:【庄】。
在城头众人沉默的紧张中,领头的那个陌生将领甚至直接策马上前,来到城墙之下,看着城墙上的守军,傲然大声喊道:“城上弑君之人的走狗们听着,本将云梦州胶东郡王麾下荡寇将军庄德象!尔等且存好狗头,三日之后,吾当破城取之!”
“呀呀呀!欺人太甚!”
一个副将气得七窍生烟,从一旁抓起弓箭便张弓射了出去,只可惜那骑将早有防备,灵巧地闪身一躲,继续嘲讽道:“偷袭?果然是弑君之人的走狗干得出的事情!我呸!”
说完直接策马回营,在他身后是一片箭雨无力地飘落。
骑兵们转入了土墙之后的营寨,响亮而高亢的欢呼从叛军营中响起,和州城城墙上的沉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算上今日的援兵,叛军已经有足足一万五六的人了。
营地面积怕是都扩大了将近一倍了。
自己这边还要靠三千人来守吗?
“马先生,求援吧!”
一个副将终于忍不住就是重提,再度开口。
龙首州一共六个郡,对面只有两个郡,自己这边还有足足四郡之地,完全有足够的后援啊!
若是叛军人少也就罢了,如今叛军眼瞅着就要飙升上两万人了,自己这边还要用三千死扛这不是傻吗?
人家都可以来援兵,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是啊,马先生,趁着如今叛军还未围城,出城还方便,赶紧写信求援吧!如果等到叛军彻底围城了,我们可就想派援兵也进不了城了啊!”
“不错,咱们至少也补充到五千人吧?”
“西面的培县、红雀县、高城郡,北面的元良、黄龙、南岗三县,距离都不远,都有屯兵,一城出五百兵,也有两三千兵马,足够所需了!”
马立荣却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还是担心一个问题,如果叛军就不是想攻城,就是打着围点打援的主意怎么办?
他将自己的疑惑与众人说了,然后道:“我们只有三千人,他们却有一万多将近两万人,他若是不攻城,我们正好乐得跟他们耗,率先耗不住的恐怕就是他们。”
“可万一叛军就是要攻城呢?我们不趁着现在合围之前增加人马,合围之后,援兵可就想救都进不了城了啊!”
立刻就有将领反驳着马立荣的话,一时间,城墙之上,气氛有些凝重。
“大人、将军,你们快看!”
一个城墙兵忽然喊道,众人齐齐侧目,望向叛军营寨,只见一队数百人的骑兵队伍,自营中而出,绕着城墙开始行动,还不时停下来对着城墙或者箭楼等地指指点点,显然是已经开始布置围城之事了。
“马先生,予我一千兵马,我出城去将他们拿下!此战便必胜了!”
“荒唐!”马立荣还没开口,一旁的另一个老成副将就开口呵斥道:“人家既然敢出来,就说明人家有安全的保障,咱们现在就只有这三千兵马,你贸然冲出去,折损了怎么办?”
马立荣听得嘴角一抽,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劝自己求援啊。
他叹了口气,指着远处的土墙,“可有办法瞧见这土墙之后,到底是何光景?”
这面神秘的土墙,以及土墙之后的情况,也是他的另一重担忧。
一个副将道:“我稍后便派几个得力斥候,前去刺探消息。”
马立荣摇了摇头,“此地过去,一马平川,叛军既然如此围挡,必然会派人严密防范,只是徒送性命罢了。”
一个副将忽然眼前一亮,“我有个办法!”
片刻之后,城墙上,四五个军汉围成一圈,牢牢握住了一根长长的木棍。
一个瘦猴儿模样的男子顺着杆子,慢慢往上爬着。
“卧槽,你们别晃啊!”
瘦猴儿爬了一截,吓得连忙大喊。
下面的人立刻回道:“哪儿晃了,这不抓得牢牢的吗?赶紧爬!”
瘦猴儿只好胆战心惊地往上爬着,为了军令,也为了那二十两银子的赏钱。
他慢慢来到了木棍顶端,双腿死死盘住木棍,手搭凉棚,抬眼朝着叛军营地看去。
下方一个副将焦急道:“怎么样?能看见不?”
“看见了!”
“什么情况?”
“将军,我能下来再说吗?”一阵风吹来,木棍微微一晃,瘦猴儿声音发颤。
“就在上面!快说,是何情况!”
“他们砍了许多木头,在修攻城器械!”
马立荣面色一变,直接抢过话头,“修了多少了?”
“修......修了好些了,木头都堆得跟小山一样了!”
副将立刻道:“马先生,叛军这是想给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马立荣沉吟片刻,“随我回府,写信求援!”
副将们登时大喜,点头应下。
匆忙的脚步声中,传来瘦猴儿颤抖的询问,“大人,我能下来了吗?”
“叛军”大营,赵老庄主和白云边一起坐在上首,众人分居左右。
在众人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上铺着一张地图。
“庄德象,你领五百兵马,在夜色一起,便悄然潜出,在培县与州城之间的马头山设伏。”
“叶将军,你领五百兵马,同样趁夜潜出,在红雀县与州城之间的西丰镇设伏,务必全歼对方援兵。”
“老夫亦将领一千兵马,在高城郡与州城之间的千峰岭设伏,将对方援兵绞杀。”
“熊将军,你麾下部众熟悉龙首州地形和军伍诸事,需从你部拨出六百精锐,分做三队,每队两百人,交予我等三支兵马用作向导。”
“届时,将对方派向州城的援兵伏击之后,便立刻换上对方的衣服,佯做败兵,诈开城门,继而迅速控制这三座城池。”
“本阵就由白县令、苏先生和熊将军共同操持,虚张攻城声势,务必保证在我等成功消息传来之前,稳住州城中人。”
众人沉声点头,眼看着局势朝着预想的计划一步步实现,众人都是心头振奋,就连白云边也没嘀咕什么要挨打的话,只是默默地想着,明明是我的主场,这老东西真是会喧宾夺主,罢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