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个熊,还搬援兵来了!原来,那支牌子开始打的好算盘,想独吞李芗泉五人的马匹与赏格,却不料坡上的怪异汉子生猛得紧,三下五除二就撂翻己方四个,这一脚实实的踢在铁板上。六名新附军逃到半路,接到镝矢告警的寨中军壮已经出了寨门,于是他们又合兵一处,再次围拢上来,要报这一箭之仇--这,已经不再是马匹与赏格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王散这时已在对儿子说话:“进儿,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照顾好这个家,记得一切听大人的话,这里由我来挡!”
他没有说“我们”而是“我”,显然王散也将李芗泉算在跑的行列了,果然他转身道:“大人,请受王散一拜,这里交给在下,请大人带他们速速离开。”
如果李芗泉是孤身一人,那他现在就可以逃进林中,然后凭着还算快的奔跑速度将这些追兵甩掉,就是加上王散王进估计也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是有妇幼在旁,三个男的跑了,留下她娘俩,这不是王散的做法,当然,也不是李芗泉的做法。
“王散,是我们挡着,不要再啰嗦了,王进先带你娘你妹妹走!”李芗泉重重的说了一句,伸手拦住了王散似乎还要再说话的迹象,然后他握兵器,严阵以待。
王散的眼里刹那间有些湿润,这般的大人,他还真是第一回碰到。
李芗泉眯着眼睛盯着那几个骑兵,个个身形彪悍的样子,但如果把他们认为只是孔武有力的猛夫就错了,看他们的动作与眼神你就知道,无不机警敏捷,集体之间的配合也还差强人意,前进的过程中,攻守之间把握得真像那么回事。
当然,要说与前日见到鞑子相比,却似乎要差上那么几分,李芗泉不解的问:“新附军的骑军不就是鞑子骑军吗?”
王散愕了一下,对这芗泉这个问题表示很是不解,当然不一样了,但他还是如实回答:“这些骑军是南人,鞑子从新附军中挑出的敢战之士组成的骑军,原先皆是大宋守卒。”
李芗泉一笑:“原来是二鞑子!”
王散又是一愕,却又觉得这二鞑子的意思非常贴切:“二鞑子?莫不就是二鞑子!”
这标人马越来越近,一见识过李芗泉厉害的军士连番告诫同伴:“那怪汉子了不得,一把大弓耍得好,诸位哥哥们须得小心,切勿突兀近前。”
“兀那腌臜厮,哪里来的马匹,莫非是凌霄城的贼军?敢与吾大兵作对来寻梅洞寨不是?待我拿住你时,碎尸万段,骨肉为泥!还不下来受降,可饶汝一命!又那鸟汉子,莫不是王散,你是吃了哪里的豹子胆,胆敢杀伤主首,又伤我大兵,还不束手就擒!”
李芗泉叹了又叹,这些鞑子真个把自己当作敌人了!我也是被迫反击的啊,连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李芗泉有些懊恼,他觉得不能无缘无故就此被误会,必须得努力一番,以尽力消除彼此之间的矛盾,想到这里,李芗泉决定试试:“我是婆罗国的特使,刚才有所误会。。。。。。”
就在李芗泉还在做着和平万岁的美梦时,人家似乎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因为,有几条狗已经开始吠叫,向他所在的山坡飙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些骑兵与寨中的青壮,也分成了两个群,大概是只要猎狗的出击得手,便要一左一右向山上包抄过来。
“王三,你护我背后。”
不过几个起落,几条猎狗已将距离大幅拉近。李芗泉刚到这个世上时,就在石头寨外遭到过猎狗的攻击,此时他心里只有苦笑:我去!莫非这个时代的人,都有放狗咬人的习惯?!
已有杀狗经验的李芗泉右手持枪,左手操着把弯刀,只半个眨眼的瞬间,在一刺一劈之下,两条猎狗惨叫几声被撂翻在地,那王散手里提着把缴获来的环首刀,护在李芗泉一侧,同样劈了一条,剩下的猎狗见势不妙,早就狂吠着逃散离开。
梁子是结下了!李芗泉哈哈大笑道:“山下的人听着,你们没有本事吗?竟然让狗来送死,我都要替你们羞悔死,还不赶紧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免得被人耻笑!”
这番话,用在宋代,已经有些让山坡下的下马骑兵与寨中青壮听得不完全明白,但他们谁都看了出来,猎狗的追击已经失败了。手起刀落间就将几条猎狗打得逃之夭夭,看来方才那个巡逻的牌子损失四人不是偶然,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只听到几声吆喝,一左一右的两帮人又开始集中--似乎是觉得还是聚拢比较有把握。
对方人马中却没什么弓手,这倒是李芗泉的运气了,梅洞寨的弓手在百户刘整的带领下,基本被乌日吉呼抽调去弹压石头寨了,唯二剩下的两个也在先前的遭遇中被当场解决。当前的这标人马,已是整个梅洞寨中剩下的几乎全部的兵力--当然,那些被收押的石头寨土兵不算其中。
山坡下还在商量,就是那看似中流砥柱的五名大汉,也颇有些犹豫。四十来号人磨蹭了好一会,终于决定要捡回点脸面,两名身着鲜光盔甲的骑兵已经排众而出,又有一队提着长矛、斧钺、麻扎刀之类近战兵器的步兵也跟在后面。
李芗泉早换回了复合弓,紧紧的盯着,生恐错过某一个致命的细节。距离近三百米,虽是上坡,但那骑军已在加速,手持长枪就朝他冲了上来。风驰电疾的战马转眼即至,已在二百米开外。
看着迎面而来的战马,李芗泉感觉到脚下隐隐有些发软,这骑兵冲锋的气势他领教过一回,知道必须镇定,于是,李芗泉拚命克制自己想逃的冲动,盯着骑兵的一举一动。
对方已经平举起长枪或是马刀,狼嚎着冲了上来,李芗泉与王散稳住身形开始瞄准,随着弦响,前者率先发了一箭。
“嗖!”一声低沉的弦响而过,左侧那骑军的脖颈已经插上了一支碳素箭,他还想稳住躯体,但身板摇了几摇,终究还是没有稳住,栽倒在地,很好,距离大约在二百五六十米,还有如此的力道,说明这改装复合弓的杀伤距离应在三百米上。
另一名骑兵狰狞的喊叫着,这一次,王散出手了,李芗泉一想,还是给人家一个机会,然而未中,又是一箭,仍未中,再说就算中了,距离太远也没什么杀伤力。而且那骑军伏身在马上,将目标缩小了。
李芗泉苦笑一声,那二鞑子倒是很有经验。这时,山下猛的一阵呐喊,他们全部发起了冲锋。
x的,一个一个来,自己还能对付,这种群殴,再厉害也会被打得满头是包,不能给他们机会。李芗泉拔出三支箭,对着那刚刚抬头的骑军“嗖”的一射,这下中了。战马冲上山坡之时,这名有些机灵的骑兵却堪堪从马上坠落,但脚却卡在马镫上,并没有跌落马下。李芗泉闪过一边,让开沿惯性奔跑的战马--若被这近吨的家伙撞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59章 石头寨攻防战(下三)
此时此刻,李芗泉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一个状态,与紧张无关,手中的武器不再是简单的武器,而是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手臂的延伸,这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某一刻,似乎有如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突然出现。每一个动作如此的流畅、洒脱,仿若一名书法大家在宣纸上挥笔疾书,写就那让世人惊叹的一幅好字。
眼前敌人的动作在他的视野中变成了慢动作,他甚至能看到一名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咬牙切齿的呐喊,嘴巴一张一合之间,还能抽出时间吐出一口唾液。
李芗泉也感觉这异样,他不明白为何会自己的心有如平静的湖泊,无半点波澜。
就在一瞬之后,他打破了自己曾经的记录,在两秒之内将手指缝中分别夹着的三支箭全射了出去,对着越来越近的众新附军一个一个点名,少有虚发,简直就是屠杀,接着又是换箭拉弓,当第五个新附军倒下时,这支冲锋的队伍终于发现了不妙。那汉子手中的怪异劲弩,竟然与真鞑子的射速不相上下,而且还射距超远,每一箭落下,就是一名同伴倒在草坡上。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杀神啊!众人的脚步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是以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山坡,没错,对方就是一个杀神!
李芗泉却是从这杀戮之中尝到了快感,tmd,原来杀人也这般痛快,绝不是杀狗时的那种爽快。他很想继续这么“嗖嗖”下去,把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照单全收,一股脑的送他们见冥王,但潜意识里的良知未泯,他不忍对这些其实本无怨无仇的人痛下杀手。
毕竟,每一个人,都代表了一个家庭,这些人,说不定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把他们杀了,那么,有多少个像王散一样的家庭将破碎,自己的手,能沾上这些人的血吗?于是,他冷冷的喝道:“新附军的人听着,如果你们一意孤行,要捉拿我们几个,我绝不会手软,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就是例子。但我并非嗜杀之人,我们之间本无过节,你们回去吧,你们的家里人还在等着你们。”
这些新附军没有动,就凭这些话,如果就能说服他们打道回府,那李芗泉岂不是巧舌如簧了,他没有舌吐莲花的本事,这些人只是还陷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
午时的阳光映在李芗泉的脸上,甚是温暖,他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还带有血腥味的空气,然后双目圆睁,一声虎啸喝道:“到底要怎么的,战便战,不战便不战,杵在那里动又不动算什么事!”
终究还是有不怕死的站了出来,一名骑军下了马道:“兀那汉子,弓弩我等打不过你,可敢与我比试枪法否?”
千年王八万年龟,难道这古人都是一个套落,弓箭比不过就要比武艺?李芗泉仰天长笑,前日就曾挑翻过鞑子,他对自己的刺杀已经很有信心,于是朗声道:“我就应你!”
说罢,血脉贲张的李芗泉取了铁枪,双眼圆睁,眼神里燃起熊熊火焰,似乎要将面前的所有烧成灰烬。那军壮也是提着一把钩枪,两人各往前走了十数步选了个稍平的区域站定。
“杀!”对方耍了一个花枪,护着自己周身,模样倒是好看。李芗泉冷眼看着,对方这是在做防御,说明这军壮的内心还有些发虚。
李芗泉将枪一挺,即是虚招,实则枪刺已从敌枪的下方绕至左方,这时,他的两手骤然合力向左上,灵蛇般的枪头击对方左手前的枪杆,随即又迅速刺左。仅一眨眼间,形势就突变得对那军壮极为不利,他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只得慌乱之中退后两步,这是后世pLA军队的标准拼刺动作!
“刺!”李芗泉暴喝一声,顺势左手向右前稍下打压敌枪,右手却向前上猛力推枪,同时,左脚向左前跨步,一个洒脱的转体后,手中铁钩枪一刺,那军壮绝无躲闪的可能,正中前胸。
就在军壮双眼一闭等死之际,李芗泉却收住了力道,枪头抵胸而不入,只是转为一拍将对手的钩枪拍落。李芗泉傲然道:“你,差远了,回去吧!”
那军汉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芗泉,几秒后才明白这是对方放过了自己,他双手一拱作了个揖:“谢壮士不杀之恩!”然后枪也未捡,径直返回阵中退到了最后,阵后的青壮,已经在小声的嘀咕了。
李芗泉对刺杀的认识又增进一步,这其中的一招一式,无半点美感,但招招都带着厚重的杀意,当初创出此刺杀要领的后世pLA前辈,不知费了多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