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征泸州(中四)
作者:南国平民   再造大宋之怪我不小心最新章节     
    “下令骑兵集中!”

    马崆回头观看,步兵还在两里之外。他早就注意到了那支还保持阵形稳步后撤的乱民精锐,还与其头目交过手,但身边的骑兵已经聚集,他的胆气又开始上升了,眼中也没有惧意,喝道:“此乃反贼老卒,不过区区数十人,不足虑。尔等须看得紧了,勿让其逃脱,待大军到齐,杀他个片甲不留。传令,步卒快速跟上,届时集结兵马,一鼓而破!”

    这些骑兵已经是整个泸州城最后的“精锐”,无论是马崆还是赵金,都舍不得拿他们去破阵。

    朱雀军步盾都头谭如许狠狠的抹了一把汗,他最是担心鞑子骑兵蜂拥而上,要知,以五十名步卒对付七八十名骑兵,他是一点把握也无,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形,至少八九成的可能无法全身而退,当然,鞑子恐怕也要付出二三十骑的伤亡。

    然而事情的发生,正如汪文涛所料:其一,城中骑卒不多;其二,就算骑卒出城,不超过百骑;其三,百骑不敢攻刀盾都五十人。而谭如许一都,只不过人人配了长枪与弓箭。

    在鞑子的“护送”下,双方保持着约七十步的距离,泸州步卒也逐渐跟上,马崆看着跑得气喘吁吁但兵员基本到齐的大军,心中的信心大幅提升,他好整以暇的抚摸着马鬃,嘴角露出了“好戏即将上场”的表情。

    马崆很有自知之明,他对能否升任万户是不抱希望的,在蒙元,能担任万户的汉人极少,自己既没后台,指挥麾下打战的能力只能算凑合,所以,他期望能在还拿得起长刀的岁数下,能存些银两财帛,好为自己的后人留些家产,这一仗下来,少也能赚个二三百两,多的话,五百两也不是没有可能,有这个数,够了。

    再抬头时,仓皇而逃的贼军往岔路口两边逃窜,马崆凝神半响才道:“兵分两路,陈百户,你带人前往右侧,追击贼军残兵,我率大队人马继续往前!”

    又行了不到一里,步卒已逐渐缓过气来,该是发起攻击的时候了。这时,耳际里,隐约从右侧传来惨叫声,不,还有暴喝声、金戈声。

    马崆一惊,反贼的老卒还在前方且战且退,这逃往右方的贼军不过就是些田间汉,何故起了那么大的动静,莫非陈百户遇袭?小心使得万年船啊,他立即挥手令大军停止前进:“布阵!”

    话说那陈百户刚进入右侧岔路也不过一里,便听到一阵马嘶声,他勒马站立,定晴一看,但见前方突然杀出一支人马,远看红樱闪闪,赤帜飘飘,一色的红甲骑卒,陈百户迷惑间喝道:“哪里来的贼军,可看到此乃泸州安抚使司千户的“马”字认旗否?”

    这时,对方阵中缓缓出来一骑,只见其头戴红艳铜盔尾翎招展,身披裹金生铁甲,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搭膊,坐骑是一匹高头白马,手中高擎一杆丈二钢矛,铁塔一般身躯怕有二三百斤。

    那人一身盔甲耀眼得紧,陈百户还未看明白,对面当空暴喝一声:“汝这腌杂厮可是马千户?”

    陈百户定晴一看,有道是:

    一身横肉似巨塔,

    两只大手如铁棒,

    面色黑漆若乌炭,

    满脸胡须是硬针,

    双眼圆睁像铜铃!

    如果不是烈日当头,他非认为对方是张飞转世不可,于是,陈百户心下有些发怵,但又不能在手下面前露怯,便挺着胆子道:“好个贼子,休要猖狂,某乃泸州马千户麾下、人称“踏地龙”的陈强百户是也!哪里来的贼子,快快报上名来,某锏下不死无名之鬼!”

    正纳闷中,那却是将抑天长笑一声:“哈哈哈!我道是甚么小狲猢,未曾想意然是个不成才的破落户百户,罢了罢了,统领曾曰“蚊子虽小也是肉”,看在勋田三亩的份上,不枉我走上这一趟。

    “你这个腌臜打脊泼才的破落户,好生听着,我是你大宋朱雀军锐锋营重骑都都头刘黑七刘爷爷,给你这个横死贼一个活命的机会,快快下马受降,否则我长矛一出,必将杀个尸横遍野!”

    刘黑七本是个大老粗,自降朱雀军以来,在军中被迫学认字,实际上字没学几个,这骂人的功夫却是大有长进。

    那陈强一听,有这么骂人的吗,气得七窍生烟:“蛮撮鸟,放马过来!”

    刘黑七一时性起,挥矛做好攻击态势,嚷道:“贼配军,快纳命来,吃刘爷爷一矛!!!”

    说时迟那时快,刘黑七催动马匹,钢矛一挺,径自杀上前来,其身后的重甲铁骑,皆是齐齐虎啸,直惊得林中飞鸟扑翅而逃,地上走兽魂飞魄散。

    陈强看着对方挺着长矛,直晃晃的冲将上来,只得壮着胆子举起双锏招架,双方兵器始一接触,陈强便虎口瞬间一麻,对方的长矛重似千斤,他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才堪堪挡住这夺命一刺。

    刘黑七见对方脸上露出痛苦形态,哈哈一笑:“含鸟狲猢,爷爷这一矛,滋味如何?再来!”

    说罢,刘黑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长矛猛的一扫,那陈强目眦尽裂,急速将锏护在右侧。只听到“乓”的一声,那杆长矛拍在他的锏上,直接将锏拍飞,余力稍减的矛头,又拍在陈强腰间。

    “啊!”陈强差点被扫落下来,巨大的痛楚传入脑中,仿佛腰部断了一般。

    刘黑七又是一声吼:“哈哈哈,再吃爷爷一矛!”

    这时,朱雀军那天催地塌、岳撼山崩的重骑大阵也已经杀入陈百户的军中,后者哪里还敢接刘黑七的第三招,拍马就跑。

    哪知刘黑七马速奇快,迅风疾雷般长驱直入,钢矛一挺,直插在刚转过身的陈强后背,将其挑于马下,受伤倒地的陈强哭丧着脸:“刘爷爷饶命......”

    刘黑七极是鄙夷这种货色,啐了一口道:“腌杂碎方才口气好大,却如此窝囊,爷爷的三招都接不了!左右,替本都头砍下这贼厮鸟的头颅,莫要少了半只耳朵,值三亩勋田哪!其余人等,随吾冲阵!”

    其余鞑子见那朱雀军的头领如此神勇,三招就将百户杀落马,个个吓得没了战意,纷纷返身便跑。

    主道上那马崆只听了一会,便意识到事情有变,右侧的喊杀声顷刻之前还在一里之外,没成响几个呼吸间便接近了岔路口处,那陈百户可是带了近百士卒,这么快就让对方冲到路口?对方踏马是何等的强悍。

    当刘黑七从岔路口杀出之际,谭如许有些恼了,忿忿道:“这刘黑七,就是耐不住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这鞑子兵马尚未完全过岔路口,枉费了赞画的一番要全歼泸州出城应战鞑子的心思,罢了罢了,结~阵!出击!”

    “杀!”随着谭如许下令,官道两侧的林中,也闪出无数人影,对着官道上开始放箭。这些伏兵多是些庙山镇青壮,另有五十余名刀盾手甚是悍勇,杀出丛林,与谭如许合兵一处,朝马崆所中发起了逆袭。

    前有伏兵,后有拦截!哎呀呀,这是贼兵的奸计!!!

    “中计了,速速回城!”马崆反应极是迅疾,立即调转马头,也不顾官道上被兵丁塞满,只是一股劲的拍马往回跑,也不知被踏翻多少新附军,在后面哭爹骂娘。

    岔路口处,力大无穷的刘黑七不间断的挥舞着那把钢矛,率领着重骑不断的挤压鞑子兵马,这些顶盔贯甲的重装骑兵,个个腰圆膀粗,牛高马大,拿起重兵器来完全不在话下,直杀得陈百户的鞑子步卒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重骑都可是韩亮、李芗泉两任主将花了大力气打造出来的杀手锏,又加上一个日思夜想着勋田的刘黑七,个个如出笼猛虎,手中兵器上下翻飞,只管割了鞑子的头颅往马腹下塞。

    刘黑七一直在寻觅陈百户口中的“马千户”,他是多么期待那个值十亩勋田的家伙出现在面前啊。当刘黑七快要接近大道之际,面前数骑人马越众而出,当先一人生得白净,正伏在一匹骏马背上仓皇而逃。

    刘黑七大喝一声:“马千户!”

    如炸雷般的声音在马崆耳边爆出,马崆下意识的一瞧,好个黑大汉,一人一马浑身被血染得通红,尤如来自阎王殿的厉鬼,他心下更为慌乱,也不管践踏了多少自己的人马,更是猛挥马鞭,只顾往前猛逃窜。却不料越往后,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事态已经急转直下的鞑子新附军,拥作一团,生生的将官道挤得水泄不通。

    “让开道!”马崆气急,见后面的煞神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再啰嗦,慌忙弃了战马,钻入人群便溜,那些新附军见千户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又见岔路口沸反盈天,大半猜到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一些头脑清醒些的,跟在马崆后面便跑。

    刘黑七杀进鞑子阵中,只见到处人头攒动,并且马速已失,重骑还未完全跟上,想要追上那员侥幸逃脱的敌将,却已不能,不料得惋惜道:“可惜可惜,让这腌臜畜生跑了,十亩勋田啊!”

    他的懊恼只停了半顷,马上挥矛切菜砍瓜般的朝被拦截住的鞑子下手,这些脑袋好歹也能换些银两不是,总好过没有!

    。。。。。。

    听到岔路口处杀声鼎天的汪文涛勒住了马,再仔细的听了半响才对单小英道:“鞑子败了,我这里便安全了,单都头,你也去捞些功勋罢!”

    哪知单小英却不似刘黑七,丝毫不在乎甚么勋田、赏格,她只道:“赞画此计,小女子深感佩服。如今情形未明,就由小女子护在赞画左右,以保万无一失。”

    未了,她又加上一句:“赞画有闲时,帮忙思虑如何才能保得单家寨平安。”

    汪文涛哈哈一笑:“此回攻打泸州城,必让赵金狗贼不敢出泸州半步,他哪里还能打单家寨心思,单都头大可放心,汪某必替统领大人取下泸州,也免了单家寨之祸。”

    “如此多谢赞画了。”

    这时,一名刀盾都士卒快步而来,对汪文涛道:“禀赞画,谭都头遣小的前来告知,鞑子已退,我军大胜!”

    “俘敌多少?杀敌多少?”

    “俘鞑子兵约摸二三百,杀敌之数,恕小的还未来得及统算。”

    汪文涛一思索,眉毛一皱:“俘敌算二百五十,那杀敌应在三五十之间,哎呀,太少太少,这刘谭二人,打的甚么战?!走,瞧瞧去。”

    话说那手脚够快的马崆奋不顾身的冲出重围,扶了扶插在铁甲上的羽箭以免其掉落,将不知哪里溅来的血在脸上抹上一番,又夺了手下士卒的一匹马,再纠集部分残兵败将仓皇逃回神臂山。

    赵金远远望见泸州兵大败,心中的失望转化为怨气,当赵金逃回城内,他立即着人拿下:“好个马崆,不出一个时辰,汝却打了好大一个败仗,居然还有脸回来!”

    马崆急切间忙申辩道:“属下知罪!大人指挥有方,运筹于帷幄之中,此仗本应大胜。却不成属下愚纯,非但未立功勋,反而损兵折将,属下有罪!我等踏破贼军营寨一路追击之际,未料想贼军使了障眼法,早在岔路口处埋下重兵,光是那铁骑,就足有五百人不止,那有步卒更在两千人以上。

    “标下错在未详加侦探,不幸陷入重围。有赖全军将士浴血奋战、死战不退,方才杀出重围。在下本该在沙场之上以死明志以报效朝廷,但为了向大人禀告贼子的真正兵力,唯有忍辱负重,也替泸州城保存守城兵力,才不得以返回,大人如若降罪,属下甘愿受罚!”

    马崆这个人精,就这一番说辞,先是恭维上官一番,将责任完全揽在自己身上,对手下将佐又“肯定”为浴血奋战,瞬间形象就高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