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攻城策略(改)
作者:南国平民   再造大宋之怪我不小心最新章节     
    这时,旁边跳出一个身影,似乎有些陌生,又有点印象,但记不起来,只见那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乌日吉呼大人,我是博望寨长官司千户罗功远,别来无恙!”

    “哦?原来是罗千户,几年不见,怎么老了这么多?”

    “嗨,大人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受那阿古达木蒙蔽,如今把两寨都丢了,悔啊悔啊,特来向大人求援!”

    这些夷民,把自己的地盘捂得死死的,水都泼不掉,可一旦有事就各种找人。不过,长官司与大坝府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只是没成想那阿古达木竟然占了长官司两个寨子,乌日吉呼不免心下紧张,这岂不是比贼军更棘手?此事不容有失,乌日吉呼立即转向双河镇千户府暂代达鲁花赤的苏日勒和克道:“达鲁花赤,长官司千户所与我大坝府向来情同手足,又都是行中书省的同僚,如今他有事需要我们帮忙,义不容辞啊。就请达鲁花赤即刻调兵两千汇合长官司罗千户,合围博望寨叛贼!”

    苏日勒和克本是六品芝麻官,但阿古达木走脱之后,乌日吉呼向莫刺儿力推与自己交好的苏日勒和克任达鲁花赤,因其品级不够,莫刺儿未认可,更未向行中书省禀明,不过这事莫刺儿还未向乌日吉呼说明。

    乌日吉呼将苏日勒和克拉到身边,低声道:“苏日勒和克,如若砍下阿古达木人头,本千户保你副达鲁花赤之位坐实!”

    那苏日勒和克心中暗喜,忙回复道:“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莫说剿杀叛贼乃是本份,就是大人另有差遣,我也会全力以赴。”

    说罢,便领了近两千兵马,与那急得跳脚的罗功远一道,杀回博望寨。

    而在两名千户一侧的王葛友见乌日吉呼如此紧张,便知有异,他私下向译官问明白何事,也是大惊失色,自己攀上乌日吉呼这棵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堂兄王宗义乃富顺监安抚副使,对自己一向瞧不起,他卯足了劲向上爬,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超过宗义那厮。

    那阿古达木也是命大,原以为已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想不到竟然咸鱼翻身,如此看来,这乌日吉呼只怕会在都总管面前失势,他暗唉一声,将目光转向那阿日斯兰,这名千户不似乌日吉呼,对汉人向来轻视,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也只是数个呼吸间,乌日吉呼也打定了主意,阿古达木那厮夺了博望寨,估计后寨也不会幸存,这样,他就结了一个大仇家--罗功远及九姓族人,这些夷民顽固得很,朝廷仅仅想要在当地派驻流官,这些夷民便会聚众造反以作抗拒,莫说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寨子,那不是直接把刀子往他们心口上捅吗。

    利用长官司夷民来攻博望寨的阿古达木,还能削弱二者的力量,好计好计,想到这里,乌日吉呼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让周围人等莫不惊诧,皆认为这千户犯了失心疯。

    因此,要尽力支援罗功远夺回博望寨,杀掉阿古达木,兴许事情还会有转机。这时,乌日吉呼才略微安心,他对阿日斯兰道:“阿古达木丧心病狂,竟敢袭取同是大元治下的长官司千户所,如今正是剿灭长军贼之关键要处,此獠胆敢联合贼军以拒大元,乃典型的反叛作乱,实与贼军无异,待我拿下这梅洞寨,再去好好料理此獠!”

    阿日斯兰随口附和几句,两千户又假意相互恭维一番客套,总算言归正传,就如何对付贼军终于达成一致,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尤其阿日斯兰,比往日更为主动:一旦自己掌控军民府,那么,这贼军也是自己的心头大患,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未曾料到数月未回,梅洞寨已然大变模样,不仅城墙增高足有一米,而且护城河俨然初成。守城之将,绝非易与之辈也!”阿日斯兰盯着近处的梅硐城,不由得感叹:“与长宁贼鏖战经年,无一仗轻松,若要攻下此寨,稍微三五天怕是成不了事。”

    乌日吉呼却不赞同,他反驳道:“墙高虽五米有余,比起大坝府的六米还是要低,不过尔尔。我等四面一围,派那些新附军寸白军蚁附攻城,城中守卒纵有过千,如果耐得住连番猛攻。”

    阿日斯兰哈哈一笑:“有道理,死的反正是南人,与我等何干!”

    他这话其实有些贬低乌日吉呼打仗只会拚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乌日吉呼如何听不出来,却不起恼,蒙古人攻城,往往驱降军轮番上阵,直至将防守方的士卒、兵器箭矢、食粮消耗干净,城不攻自破,当然后期也投入投石机、鹅车之类的攻城武器,但大抵方式不变,这是一个普遍的打法,也没什么嘛。

    当然,蒙古人素来攻破一城之后,有屠城的习惯,这对敌对城池往往能起到巨大的震慑作用,在蒙古人征伐的数十年中,大多的敌方城池望风而降,以换取“不屠城”的待遇,便是这种作用。

    阿日斯兰转过脸,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葛友,便问道:“王大人,汝有何高见?”

    王葛友忙鸡啄米的点头:“高见不敢当,小的认为。天下攻城,大体四则也。其一,劝降或收买内应!对城中主将许以高官厚禄以招抚,或收买敌军重将、城门主官、豪门大户以为内应,赚开城门;二则,交换或以势压服!以此城换彼城,或大兵压境,以屠城相迫,收服敌城;其三,强攻夺取!日夜不歇,轮番攻城以取敌城;其四,曰围而不攻,或主围辅攻!以十倍之兵,围困孤城,短则数月,长则经年,待城池粮草耗尽,一鼓可下!”

    阿日斯兰笑道:“王大人,汉人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等攻城,岂不是最为汝等不齿?”

    王葛友一惊,想不到这阿日斯兰还能讲出这种话,他赶忙道:“千户大人学富五车,小的佩服!旧宋气数已尽,四海之内,皆大元之土,九州之士,皆大元之民,所谓伐谋、伐交乃至伐兵,皆随旧宋已去矣,况且此贼军,冥顽不化,唯有攻城拔寨将负隅顽抗者剿杀殆尽,方能杀鸡骇猴以儆以尤,彰显大元之威,才是当下之选。小的诚惶诚恐,望大人莫要开罪。”

    “汝这南人,杀起同是南人的贼军来,竟这般无情。那你说说,如今大元要取梅洞寨,以你的四则,哪一个才是上上之选。”

    王葛友些许尴尬,但他立即向北拱手回道:“吾皇一统宇内,千秋万载,唯有事身大元,才是如今吾等南人唯一之选。小的观之,朝廷多次招抚长宁贼,皆无一下文,当日亦曾纳降刘百户刘整,乃收买内应之策,唯功亏一篑,惜哉。长宁贼软硬不吃,威服亦无可能。唯有速攻与围城可选,恕小的多嘴,梅洞寨余粮甚多,围攻怕是三五个月,也不见得有分晓,与其耗费军资,不如速攻!”

    这王葛友似乎分析得还算透彻,阿日斯兰也不由得点点头,只有乌日吉呼不屑道:“婆婆妈妈的说上一大堆,有甚鸟用。最后还是依我的。听令,今明两日打造围城营寨,后日攻城,不下此寨,决不言退!”

    阿日斯兰回道:“我的兄弟,工匠尚未抵达就开始大造营寨,士卒必然劳累,倘若城中贼军猝然出击,届时如何对阵?”

    乌日吉呼对这个谨慎有加的竞争对手打心底有些抵触,但表面他还是要友善:“兄弟啊,只要你的骑兵能帮我看住外围,明日一早,三座营寨就能造成,届时攻下这贼城,自然少不了兄弟的大功。”

    阿日斯兰不置可否,只是笑笑,不再搭话。

    未时的阳光,仍然毒辣,大地如被置于火炉中灸烤一般,更无一丝凉风。被晒得皱皮的树叶,懒洋洋没有几丝生气,一条土狗趴在房檐下,可怜的吐着舌头,整个世间,只剩下“酷热”二字,唯一能合理、准确表达此时天气。

    两名朱雀军兵不时从城墙上走过,担忧的看向城外的鞑子,偶尔也转过头,瞟一眼城门楼上的军政要员。此时,统领大人正召集文武在制定御敌良策。

    伍思成眯着双眼看着距城一箭之地外不间断巡逻的鞑子骑兵,远处一板一眼开始构筑营寨的鞑子及更远处还在大肆砍伐树木的寸白新附军,绝不是上回那般的敷衍了事。他忧虑的道:“此间鞑子,来得极是匆匆。如此大张旗鼓的打造木寨,想必是要围困梅硐城罢!”

    李芗泉道:“梅硐城离大坝府不过区区百数十里,离石头寨、双河镇则更近,想要在鞑子的眼皮底下活得滋润,是不可能的。梅硐城被攻,只是迟早的事。我们原先制订的防御对策,大家都来各抒己见,要不要修改,如何修改,谁来执行,今天必须定下来。那个良臣,帮大家上点凉茶!此战涉及到全城六千余性命,我们要民主讨论。”

    既是讨论,那班武将便七嘴八舌的谈开了,骂娘咒鞑子者有之,激烈争论者有之,但皆未谈到点子上。伍思成神闲气定,看着王大郎等人,眼角隐隐露出轻蔑的一笑,却不说话。

    文官一班虽然也在低头交流,但无人敢率先出众发言,这个效果伍思成很满意,这说明自己的威严已经在这些士人心目中建立起来,长宁州,将不会再是坐在上首的知州大人一人说了算的,大宋,素来以文御武,如果不是如今这世道需要这班武夫戳力为国,要不然哪里有他们在这里叽叽歪歪、口出脏言的机会。

    等了半响,还没有人提出一条有建设性的建议,李芗泉有点心急,张靖不在,王大郎等将佐冲锋陷阵也许是一把好手,但轮到谋划,他们就差得远了,他将目光转向伍思成:“伍大人,要不您先说几句?”

    李芗泉毕竟年轻了,修心养性方面比起伍思成这等人精来,差了相当多的火候。伍思成卖足了脸面,才稳稳的呷了口茶,中气颇足的道:“依伍某看来,知州大人应速率全城精锐、青壮,抱作一团,杀出城去,去那梅岭堡或乐共城与汪赞画汇合,方能逃得此难。”

    王大郎率先反对:“打都未打就逃,伍大人对朱雀军一点信心也无?要知,与鞑子大小近十战,朱雀军未尝败绩。。。。。。当然,今日张正将出城遇袭之事。。。。。。咳咳,不算吧。”

    伍思成冷笑一声,却不搭理王大郎,只对李芗泉道:“知州大人应是明白人,以小城之力,撼鞑子大军,有如螳螂挡车,自寻死路!”

    这话不好听,但李芗泉知道伍思成说得有理,他忧郁道:“伍大人所言确是实情,然而如若我等率精锐青壮出城,顶多千人能捡得性命,剩下的民众,鞑子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只怕无人能活啊,我于心不忍!”

    伍思成脸无表情:“如今,最不该妇人之仁。若为妇幼所拖,朱雀军将有灭顶之灾。知州大人,为大宋事,当痛下决心,有所舍得!”

    刚才伍思成不理自己,王大郎心中已有些不忿,听到此话,他再按捺不住,“霍”的站起,随手一扫,身侧的茶杯被砸个粉碎,只见王大郎破口大骂:“伍思成,往日我敬重汝是读书人,明白事理,凡事让汝三分,却不成想汝如此不堪,汝这老种浊物,数千妇幼老弱若无朱雀军保卫,绝无逃生可能,汝于心何忍?”

    这回,伍思成双目一闭,连看都不看王大郎一眼,气得王大郎就要挥拳相向,伍思成身边几个文官也不示弱,撸起衣袖一副横眉冷对模样,如果不是周志高拚命拖住,搞不好这门楼上就要上演一场“全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