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上的十六世纪,当西班牙人进入美洲后,带去的流行性感冒等疾病,当然,更多的是屠杀,造成了大量的印地安人死亡。
多说一句,所谓的印地安人,也许有华夏商人后裔,但一定有宋人与明人后裔(真实的历史是,建立吕宋国的宋人,一支前往北美洲,将登陆的地方称之为云花地,后来抵达的西班牙人,在屠杀宋人后,以宋人命名的地名,译成Yunhuadi,再后抵达的英人,翻译西班牙语为英文,即后世的佛罗里达)。
与此相类似的,李芗泉带来的后世病菌,对于基因相同的汉人还好,但对于基因不一样其它族群,症状又有差异,像寸白人基本没事,而蒙古、色目人反而加重了。只是乌日吉呼哪里懂得此间奥秘,连他自己也颇为担心真是瘟疫来临。
当初,李芗泉到达梅硐城时,他便将感冒病毒同样带入,那时城中之人,也大规模的生病,只不过症状较轻罢了,当时还在城中的刘整等人亦被传染上,他们反叛至鞑子阵营后,将感冒带入,如今引起了这场“瘟疫”。
“啊切!”乌日吉呼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他猛的想起阿日斯兰也患了病,而自己又多次与他商讨破敌之策,莫不是自己竟染上了怪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身体中的力量似被无形的手抽空了,乌日吉呼甚至连站起为的力气也无,他征征的望着数日不曾攻取反而导致自己损失近两千人马的梅硐城,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贼军便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南北东三面皆出现了他们的踪影,这,踏马到底出了什么鬼?
不计杂役与青壮,而己方的战兵,博望寨近三千兵马,只回来一千,皆是败兵,石头寨三百,无一返回,加上攻城损失伤亡过千,这披甲之士,掐指一算便十去四停,这仗如何打?
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都回到了两个月前,但实际的情况是,一睁开眼,那些宋将宋兵,那宋旗,就是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乌日吉呼从军多年,不用去查,他便明白营中军兵多半已经在私底下议论“此战可还打得下去否”。
是啊,如果石头寨未失,至少没有粮秣之忧,后路也没有被切断,然则如今石头寨一失,没有粮草的供应,别说跟贼军打战,就是不打,部卒也熬不过三五天。
这时,乌日吉呼突然站起:“快,替我召王散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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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阴晴不一的乌日吉呼盯着王散,想从后者的眼里寻觅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得到,他只好耐着性子问道:“朱雀军到底有何阴谋诡计?”
王散自受李芗泉密令以来,无时不在思索如何打入鞑子阵营并努力缓解城中的压力,现在乌日吉呼问起话来,他略略顿了顿,模棱两可的回复:“回大人,李芗泉那厮常与那几个正副准备将商讨守城之策,却少召我等前去,故而有些具体的计画,小的委实不知。
“不过,贼军在城内训练了两千精锐士卒,这一点不假,我曾被就其任命为神臂都头,兼了弓手教头,另有泸州反贼聚众,打的也是朱雀贼军旗号,据说带甲也有两千,他们又与长宁贼军有约,小的推测,贼军有意攻打大坝府,但实力不够,因此,我一直怀疑,会不会故意在此设局,此大人入瓮,借此削弱军民府的兵力。。。。。。”
乌日吉呼一听,有些惊讶的望着王散,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犹豫起来,便又看向旁边的王葛友,后者对王散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道:“千户大人,在下不断妄下结论。但泸州那面也有朱雀军攻城略地,是属实的。而长宁贼军与朱雀军的关系,通过刘整百户的口述,也得到了侧面的印证。
“况且,听苏日勒和克所讲,阿古达木与贼军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小的大胆这么推测,大人在聚集兵力尚未对梅洞寨发起进攻之前,其实朱雀贼军也做了他们的计画,那就是,以前锋攻石头寨,阿古达木攻博望寨,结果攻石头寨之军被我大元打得丢盔弃甲,但博望寨却落入阿古达木之手。。。。。。当然,现在石头寨又被宋军夺了去,小的推测,这搞不好是阿兰那厮早就与朱雀军串通的。
“于是,贼军主将固守梅洞寨,拖住大人的大军、消耗士气,等差不多的时候,然后再以此中心,南、北、东同时出动进行夹击,若真如此,所谋甚大啊!”
乌日吉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之间出了一身冷汗:“我看此寨好几回就要拿下,但城内总源源不断有兵冒出,甚而还能出城袭扰,其目的,确有七八分像要拖我大军在此与之缠斗、消耗兵力的可能。如今贼军汇集各方兵马围拢,目的莫非就是想要将我大军围歼在此?其意已明,蛮子好计谋!!!”
王葛友又道:“大人,阿日斯兰千户今日高烧不退,左寨那面,军中有人在传谣言。。。。。。”
乌日吉呼顿时脸色一黑:“传的甚么?”
王葛友忙跪地抖如筛糠:“大人,小的听闻,军中起了瘟疫!”
“大胆!”乌日吉呼下意识的要拔刀,却突然醒悟,看来瘟疫这等事,已经盖不住了,眼下,需要速作决定。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道:“王大人请起,你做何打算。”
王葛友似故意斟酌一番,良久才道:“退兵!”
“如何退?”
“大人,西南面是凌霄城,乃易云霄老巢所在,此处不可退,东面往泸州,自不用考虑,南面博望寨、石头寨皆落入敌手,靠近凌霄城,若从南退,恐落入三寨的合围当中,而北面双河镇仍是大人领地,大军可拔营往北,长宁贼军我看不过数百人,处于夹击之下只能仓皇而撤。不过,我等退兵之前,仍要攻城,切不可让贼军摸清大人的想法。”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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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年丙午月辛丑日(1287年6月23日)亥时,鞑子大营灯头通明,连续鏖战三天的梅硐城依然挺立,不仅如此,因各方来援,城中士气正旺,下午鞑子连番猛攻,也是靠着惊人毅力与自信,他们扛住了最后的一击。
自然,张靖、黄麻、李由、韩亮,甚至石头寨的阿兰,都在鞑子外围骚扰,有效的牵制了乌日吉呼的两次攻伐的兵力。
是夜,鞑子不再攻城,在梅硐城周围广布骑卒,大营方向似有异动,城内朱雀军及青壮分成两班,彻夜巡逻,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待天色大亮,鞑子三座大寨已空无一人,器械之类几乎被损毁殆尽。看到这一切,城中军民雷声欢动,经过数日血战,他们终于坚持了下来。
此回双方攻守,朱雀军先败而后胜,不仅守住了梅硐城,还意外占了石头寨,收编降军两千,民夫超千,不过,自身也付出了伤亡近千的惨重代价。当然,此战之后,蒙元大坝军民府已实力大削,他们的兵锋,从此极少越过南广水之北区域,双方实力悄然趋于均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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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南面一支人马,高唱《大宋军歌》一路开来,当先大将,手提马槊,所乘马匹,像极了马上之人,神骏非常,待看到真切,李芗泉眉开眼笑,他哈哈高呼:“立青,汝还活着?想煞吾也!”
因城门还堵着未曾移开麻袋,李芗泉等不及,竟然从城头之上跳至昨日鞑子垒土之处,奔到张靖面前,关切的问道:“立青,你是我朱雀军的胆,没伤着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你在,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谁敢横刀勒马,唯我张大将军!!!”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张靖更是一愣,立即翻身下马,半膝而跪长泣曰:“大人,标下无能,幸留得性命,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张靖还在禀告这几日的过程,李芗泉也是听得一惊一乍,这时,通往分水坳的官道上,另有一票人马渐行渐近,原来是长宁军来了!
韩亮神情凝重的盯着城下的“感人”场面,他无不担忧对一侧的李由道:“清之兄,倒未料到那婆罗国特使竟有这般能耐,竟然能收复梅洞寨,只是此回,我等可有把握收回此寨?”
李由倒豁达些:“文正贤弟,车到山前必有路,何苦自寻烦恼,我等此回杀出,于李特使或梅洞寨亦是帮衬不少,想必其不会忘却这个罢。”
韩亮仍有些戚戚然,毕竟梅硐城是他的驻所,如今物是人非,有所感慨是难免的。
李芗泉也注意到了官道之北从容而来的长宁军,他带着张靖一同前往迎接:“来人可是李副统领、韩正将,此番有劳两位相帮,有请至梅硐城一晤,本知州定好生招待!”
韩亮与李由听到,这才注意到城头之上,梅洞寨三字已经变成了“梅硐城”,而听那李芗泉的口气,似乎是把长宁军当做是客了,尤其值得二人注意的是,他自称“知州”,难道是长宁军变成长宁州?(宋时边地,多有以军代州的做法)
哼,倒不知是谁任命的。然而眼下互为友军,且不去管这些繁文缛节,李由自然而然的下马,与李芗泉相互拱手示意,韩亮有些尴尬,也不得不勉强挤出点笑容,敷衍应付一下了事。
刘黑七率人已搬开麻袋打开西城门放下吊桥迎主宾入内,王大郎与伍思成则指挥军兵、百姓开始清理城里城外,到处的尸体、血迹,断刀残箭,烧得斑驳的墙体,无一不向所有人说明,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绝非用“血战”二字就可以明白无故表述的血战。
李、韩二人抽了抽鼻子,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的金汤臭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估计不下几场雨,这气味是一时半会散不掉了。
另一头,黄麻也带着梅岭堡军民来到城外,韩亮看到那三千众,心中更觉惊讶,想不到,李芗泉这厮运气如此之好,不仅守住了城池,还有众多人丁襄助,他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为何长宁军就没有这等福气呢。
刚踏进城内,他便见到了正忙前忙后、一路吆喝不断的伍思成,这可是老熟人了,但见人家正率领一干身着绿袍、青袍的大宋文官及着白袍的士人,或指挥或帮衬城内民众收拾房屋、登记伤殁等事宜,待看到韩、李二人,伍思成倒是过来作了个辑:“很久不见二位将军,别来无恙!”
韩亮讥笑一声:“伍判官,一个月不见,如今你倒是穿起绯袍来了,官居五品了?可喜可贺啊,不过,这是哪个朝廷封的?”
刚还笑意盈盈的伍思成立即板着个脸,反问道:“韩将军,不知你这正将之位又是哪个朝廷发下的告身?”
韩亮被这话一堵,竟然无言以对。
看伍思成忙个不停,当初在凌霄城时,他被易统制架空,整日无所事事,身边供差遣的人就只有两个仆童,一天能说的话不会超过二十句,反观如今,不时下令安排做这个,不时做一些决定,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这判官显然得到了这番国特使的信任,李由不禁感叹道:“倒未料到伍判官管起民事来,颇有见地的样子。”
伍思成在凌霄城时,长宁军上下刻意冷落他,更不给半点权柄,就只当是供着,他哪里有机会显身手,当下只见他肃容满脸的道:““长宁知州李芗泉李大人,与伍某莫逆之交也,对于民事,他从不干涉,恰好伍某之前在潼川路担任过主薄,对于诸类民事都有涉及,正好用得上。本官如今既然添为长宁监州,为大宋事,唯有鞠躬尽瘁,固吾所愿也!”
哦?这判官如今居然自称监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