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尹州有些荒凉。”
抵达元正县后,金阳一下车便发出了感慨。
休息了一晚后,他们便开始着手调查宋安平的案子。
“废话,你以为哪里都是明京城啊。”
方孟回怼道。
此次来到元正县,三女并未跟来,倒是颜修勃成为了车夫,顺便保护他们。
毕竟人生地不熟,还是要当心一点。
以颜修勃的实力,方孟相信尹州绝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柴大人,烦请带路。”
随行的,还有这位司法参军事柴阅。
柴阅是一个精明干练的汉子,章爻说他以前是军中的一名统领。
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但这人给方孟的印象非常好。
“是,金少卿。”
柴阅还带了三名公差。
留下一人看守着马车。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案发地。
虽然案发至今,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因无人打理,院内已经是杂草丛生。
“怎么会如此破败?”
金景询问道。
柴阅尴尬不已:“郑家毕竟有四名壮劳力,在当地算是过的比较好的,周围的百姓可能是想打秋风,便会进来翻找一些东西。”
我去,既然如此,那还查个屁啊。
方孟顿时头大如斗。
就算留有线索,也被擅自闯入其中的百姓破坏的渣都不剩了。
金景也紧皱眉头,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是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推开大门,走入院内。
一口井,一个像是养过什么动物的棚子。
很简单。
柴阅指着井边道;“金大人,郑家第三个儿子就是死在这里,他是脖子被柴刀砍了一刀,伤口很深,此人生前比较好动,可能正因为如此,所以宋安平杀他的时候,才被他跑了出来。”
地面上黑色的血迹还未消失,依稀可以看出死者流血非常严重。
即便不被砍死,以这样的失血量,结局同样不会改变。
金阳有些嫌弃:“好难闻。”
随后,柴阅又带着他们进入了屋内。
郑家的房间很多,足足有四间。
“除了死在外面的老三之外,剩余的人都是死在了堂屋,他们倒在地上横七竖八,根本没有规律。”
方孟看了卷宗,郑家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婚,但只有老大生了一个孩子,所以九人之中,至少有六七个是有反抗能力的,而且堂屋的空间很小,只要有人动手,其他人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若真是宋安平干的,在面对这么多人的反抗下,他绝没有这个能力全部将人杀死而自身并未出现任何损伤。
“这是什么?”方孟看了一眼地上,是木炭。
见金景在仔细观察,方孟也不打搅他,而是出了屋子。
除了堂屋之外,侧面还有一间屋子,从那地上的残余树枝来看,这里应该就是柴房。
柴房是基于堂屋所建,为了节省成本,一面墙是与堂屋共用的。
所以,郑家屋子是呈L形。
方孟走进柴房,发现这里并未有任何的异状,便准备退出来。
但是,就在此时,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阿孟,你看,他们供奉的竟然是一只老虎?”
金阳从地上捡起一座小小的木像。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而是供奉的神像,”方孟接过来一眼,并未察觉其中的异样。
“很简单,有檀香味,我娘房间的那神像就是这个味道,所以我很熟悉。”
方孟仔细闻了一下,确实是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若非长年被檀香熏过,这种味道早就消散了。
而且他还发现,这木像的磨损非常轻微,可见是很少移动。
方孟忽然脸色一变,急忙找到柴阅:“柴大人,这郑家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原住民,还是从外地迁至而来?”
柴阅回道:“郑家是二十多年前迁至而来,那一年,北边正值大旱,无论是田间地里,都颗粒无收,先皇虽然拨付了一部分粮食,但当时受灾百姓太多了,实在是杯水车薪,无奈之下,官府只能鼓励百姓迁徙到其他地方生活,当时,尹州接受了大约五百人的灾民,郑家便是其中之一。”
“全部都是我大风子民吗?”
柴阅虽然奇怪于方孟的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那是自然。”
既然是大风人,那为何会信奉白虎?
大风百姓在家供奉的都是佛像,只有少数人信奉的是三清,供奉动物的屈指可数。
而白虎,对于大风人来讲,只是神明的坐骑而已,根本不会有人将白虎神像放置在家中参拜。
而且郑家将木像放在柴房供奉,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供奉的到底是什么。
平常人家中,都是将神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最好是正对着门,恨不得每个来访的客人都能看见。
郑家如此反常的举动,顿时就让方孟的怀疑之心大起。
为什么郑家会这样做?
白虎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神明,有人还信奉蛇神呢。
就在方孟思考的时候,金景说道:“线索全部都被破坏掉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走,我们去宋安平家看看。”
好在都是一个村子的,没走多久就到了。
相比起郑家,宋家更为简陋。
就是一座土房子。
土墙下方剥落了许多的泥土,房顶也只是简单的用茅草铺盖。
整个屋子与郑家的柴房差不多大小。
一走进去,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木材腐烂的味道。
金阳受不了,直接出去了。
“这宋安平倒是个爱干净整洁的人,没想到在监狱之中,好似变了一个样,邋遢的不忍直视。”
方孟感叹了一句。
因为他看到,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所有衣物都清洗干净放置在简单的衣柜当中。
“这宋安平看来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不然家中这么久无人守着,也无人偷窃。”
柴阅道:“金大人说的没错,宋安平确实是一个老实本分、乐于助人的好人,村中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在我们抓人的时候,不少村民纷纷为他求情,还有很多人说他绝不会做出灭门的事情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
方孟观察了一下室内的陈设,然后走出屋子。
门口,有三棵粗壮的枣树。
“差大哥,郑巧儿是吊在哪棵树上自杀的?”
公差指着中间的枣树道:“就是那棵,第一根树枝,因为需要调查,所以我们就将上吊的绳子高度做了一个刻度。”
方孟走到树下,抬头一看,做的刻度竟然高出自己足有三尺。
也就是一米左右。
“那郑巧儿多高?”
公差想了一下,回答道:“约有五尺。”
那就是说,比自己还要矮一些。
除掉头部大约二十厘米的高度,若是郑巧儿要自杀,那么,她就要准备一个至少有一米二之高的垫脚。
可是,方孟在屋子里并未发现这么高的家具。
最高的是那个衣柜,但是以衣柜的陈旧,并不足以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
难道是郑巧儿自己爬上去然后将自己吊死?
扯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