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
沈白是个好孩子。
从小就被父亲送到乡下习武,十八岁投身军营,短短三年就立下赫赫战功。
和国都府的其他纨绔相比,真的不错。
不过,就因为过于凶猛,据说在战场上,看谁谁死,所以才得了“沈阎王”的称号。
半年前的一战,满门忠烈,庞大的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傻,自知沈家以后再掌握兵权,不但不是荣耀,还会被皇家更加忌惮。
于是,他妥协了,就算让他去娶那传说中臭不可闻,丑不可看的三公主,他也点头了。
能有多丑?能有多臭?
妇人嘛,能生娃就足够了。
自认自己在那方面不怎么在乎的沈白,就这样当着宾客面,拜了天地,然后进了洞房。
呕——
门帘子还没有来得及合上呢,娃捂着嘴巴就冲了出来。
这是一股什么味?
怎么和人死了很久后发出的腐臭味差不多?
看了看自己的新房,沈白咬了咬牙,用布条塞住了鼻子。
新房里,被盖着盖头的李歌十分紧张。
刚才,算是自己身上的味道把自己的夫君熏出去了。
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无奈。
不是要泄愤吗?给个痛快吧那就。
李歌闭上了眼睛。
盖头掀开了,沈白看到的是一张绝美的脸,一张雪白雪白和死人一样的脸。
“你?死了?”沈白瞪大了眼睛,还把脸凑到了李歌的面前,仔细判断这人是不是死了。
李歌听到了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俊美清雅的脸。
“你是卫国公(你没死?)”
两人异口同声。
.......
快傍晚的时候,院子里的宾客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洞房内,沈白坐在床的左侧,李歌坐在床的右侧。
说实话,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真没有什么经验。
“你想怎么弄死我?
给个痛快吧。”
李歌先开口了,带着一阵无奈的喘息,声音有些沙哑。
“我为啥要弄死你?
倒是你这身子,看着可不太好。”
沈白很奇怪对方为何要自己弄死她。
“我父皇收走你沈家的兵权,你难道不记恨?
随便你吧,反正我也活不下去。”
李歌有气无力的说完,突然感到腹内一阵疼痛,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给晕过去了。
沈白见自己刚成亲不到一天的媳妇突然就晕过去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小心的搭了搭脉,发现这丫头真的要死了。
这也太那个了吧。
沈白看着李歌的小脸的血色正在一点消失,心里有点,有点赔钱的感觉......
连个娃都没有给我生就死了?
这不合适吧!
沈白想了再三,咬了咬牙,从书房中取出了一个盒子来。
屋外,一直趴着门框听动静的老郭悄悄走进房间,看着床上的李歌闭上了眼睛,咽了一口口水,悄悄的问:“爷,她死了?”
沈白摇了摇头。
“我把那颗翻生丸给她吃了,她一时半会死不了。”沈白把刚才装药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老郭看见那装药的盒子,仿佛见到了鬼,扑通一下就跪在桌子前,双手颤抖的握住盒子,指了指少爷,又指了指李歌,最后竟然还流下了眼泪。
“老爷,老郭没用,咱沈家的宝贝,被少爷给糟蹋了.......”老郭终于没有忍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白用脚踢了老郭一下,不满的说:“一颗药丸子,整天当成宝贝揣着,不累啊。”
老郭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嗦着嘴皮子说:“少爷,这可是翻生丸,前朝秘制,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药啊,说句不好听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都没舍得给你用,你,你,你就给她用了?”
沈白见老郭指着李歌,轻轻的拍了一下老郭的手。
“没大没小的,她现在是我老婆了,不能她啊她啊的乱叫了,要不喊公主,要不喊夫人,知道吗?”沈白说。
“是,老奴知道了,不过老奴还有一句话要说。”老郭委屈的说,“爷,药都用了,夫人可就不能死了,她这辈子,要是不给咱家生七八个胖娃,这买卖就赔了?”
生娃?
沈白低头看看睡死过去的李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这话呢,不过,这样的身子,还能生娃吗?
不管怎么说,大婚总算顺利结束。
洞房花烛夜里,沈白没有洞房,因为他忙着救人。
当天夜里,也许是实在忍受不了老婆身上的恶臭,他把坐在大厅喝酒的老军医喊来,趁着李歌昏睡,彻底的诊断了一番。
“身子里全是毒物,亏底子好,要不然早死了。”老军医医术不俗,曾是南国的太医,只是伺候不来皇家人,才投靠了沈家。
认真给李歌诊断后,他终于慎重的制定了一个救命的法子。
“我先给你开服药,你拿去煎煮了,然后给这丫头,哦不,夫人全身涂上,虽然不能马上根除,但是臭味能控制住。”老军医说,“说实话,如今,夫人已是必死之身,就算有翻生丸护体,也只能维持上三天。我的法子,只有五成的希望.......”
只有五成吗?
那就五成吧!
沈白给老军医行了一礼,郑重的说:“拜托了。”
老军医哪里敢接受沈白的礼,只当是沈白害怕公主死了没有办法给皇家交代,就又是保证又是安慰,搞得沈白还有些不好意思。
“军医多想了,我只是觉得,她连个娃都没有给我生就死,确实有些过分。”沈白不好意思的说。
“......”老军医。
李歌睡了多年来少有的一个舒服觉。
不冷,不热,肚子不疼,甚至身上的恶疮都不痒。
舒服!太舒服了!
伸出胳膊伸了一个懒腰,李歌醒了。
哎呀,怎么没有死?
对了,昨晚不是就要死了吗?还当着夫君的面!
李歌一把掀开被子,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浑身赤裸,连平时洗澡都不脱的小肚兜都没有了。
“啊!”
果然,按照一般的程序,这个情况下,她就该大喊了!
在外面守了一夜的沈白,听到喊声,第一个冲了进去。
“昨晚怎么了?”
“我的衣服呢?”
“你把我怎么了?”
李歌见沈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进来了,赶紧把自己裹成粽子,然后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沈白。
“哦,你的衣服是我脱的,臭味太重,我已经烧了。”沈白照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然后呢?你——碰——我——了?”李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沈白想着自己给她擦了一夜的药水,怎么也算是碰过,就果断的点了点头。
砰!
床脚的铁夜壶笔直的砸向了沈白的头。
“禽兽啊!我都这样了,你还能.......”
李歌委屈的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