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悲倒下的时候,满脸都是不甘。
作为寒门子弟,他明知当官无望才改投军营。
这一路走来,谨小慎微,吃尽了苦头总算走进了皇帝的眼里。
本以为,未来的自己,将会成为一代名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面前有一座高高的山叫做“沈家”!
费尽心思,以身冒险。
明明,只要再耍些手段就可以取缔沈家——
不能死,还不能死!
最后的靠山,还没有答应自己。
一定不能死。
失去了一条胳膊的孙子悲,强忍着剧痛,假装晕了过去。
当沈白去看其他人时,他弓起身子,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着:“鹿死谁手还不可知!沈白,你完蛋了!”
谁也没想到娃竟然逃跑了。
沈白皱着眉头看了看娃逃跑的背影,嘴里嘀咕了一句“孬种”,也就不再理会了。
县城内,阿乐小心的指挥着手下,将复仇军团团围在了一条河边,最后还有了一个意外收获。
“快去通知沈将军,就说他爹找到了。”阿乐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断臂汉子,恨不得马上看到一番好戏。
沈白解救了所有人后,刚准备询问两位已经不成人样的公主,就听到阿乐传来的消息。
“别去了,那是个假的,是你爹以前的替身。”双手搂着朱清脑袋的长公主,这一刻比鬼还难看。
沈白看了她一眼,还是决定去看看。
“老韩,你帮着太子赶紧筹备和谈大会,和谈一旦完成,夜长梦多,我怕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两国开战。”沈白说,“老白,老杜,孙子悲那边你们俩看着办,城里的北国军队不易长留,咱们这就去找阿乐,看看怎么善后。”
张元趁着没有人注意他,悄悄准备走,但却被李喜一把拉住,还一口咬在了胳膊上。
众人赶紧去拉开,但发现李喜嘴里已经全都是血。
“我也是被逼的啊,我也是被逼的啊!”张元浑身发抖,一把搂住太子,大声的嚎啕着。
“先留下他,等陛下发落。”沈白说,“咱们去找阿乐。”
河边,阿乐蹲在地上,看着跪在眼前的“沈飞”,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要是沈白他亲爹就好了。
不一会,沈白来了,一把拉起“沈飞”,猛地一看,和他爹一模一样,可仔细看看,却发现脸型明显不一样。
“少爷,老奴有罪,可老奴不甘心啊!”
那“沈飞”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原来此人叫做杜杰,乃沈飞藏在军中的替身。
五年前,沈飞死后,杜杰被托托不二当成了沈飞,被藏匿在府中关押了几年。
大概一年前,李喜和谟谟去托托不二家做客,好疑的托托委托李喜帮他鉴定,自己关押的好友是不是真的沈飞。
要说这杜杰,被当成沈飞关押后,自知一旦破局必然会死,索性假装受伤失忆,惶惶度日,过一天算一天。
李喜自是没有见过沈飞,但他却知道有一个人见过,而且还非常熟悉,于是在那人的帮助下,揭穿了杜杰的身份。
托托不二曾被沈飞“刀下留人”过,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准备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沈白,更不会冒着危险藏匿沈飞。可这几年下来,他越发觉得不对劲,如今果然发现自己是上当了。
李喜拦住了准备怒杀杜杰的托托,花了一大笔钱,买走了这个假“沈飞”,然后就策划了“复仇军”一事。
“少爷,老爷死前,怒骂南国皇帝背情忘义!”
“老奴,老奴这样做,也是为了老爷和咱家死去的人复仇啊!”
沈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久,他突然问到:“老郭呢?”
一听到老郭的名字,杜杰突然浑身发抖。
原来,老郭自然知道杜杰的存在,从那个传言传进国都府后,他就知道,弄虚作假的人就是杜杰。这样的机密,他当年没有给少爷说,眼下闹出这一出,他自认有罪,故而留下“我该死”三个字后,北上寻找杜杰,让他放弃作乱。
那一夜宴席,就是杜杰招待老郭的,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说清真相,最后从酒楼追出来保护少爷和儿子的老郭,就被人给前来助阵的宋生给射死了。
“死,死了吗?”一行热泪从沈白的眼眶中流出。
这破事和老郭其实毫无关系,可他为什么就要来送死呢!
“尸体呢?”
沈白弯下腰,双手托着膝盖,难受的说着。
“掉进河里了。”杜杰浑身发抖的说着。
想着老郭,又想起了小郭,也不知道他如今受得伤怎么样了。
低头再看看杜杰,沈白挥了挥手,让人带走扣押。
不管怎么说,关于“复仇军”的阴谋,总算得以大白,沈家对南国,对天下也算有个交代了。
不过,策划此事的两个公主,还有张元等人已经被拿下,但从目前看来,背后还有黑手。这些白痴,明显是被真正的黑手给利用了。
“阿乐,交接之后,麻烦你带领军队出城待命,这里是霍县,你们留的时间长了并不好。”沈白说。
阿乐点了点头,指挥手下加快扣押被俘的复仇军。
沈白回到县衙时,韩光那边也完成了对公主的初步审讯。
“沈白,有个事情不太好。”
韩光说完,拿出了一张纸条。
沈白匆匆看完,脑门子突然出了一头的汗,想着孙子悲不要命的逃跑......
“坏了,咱们现在才算是真正中计了!”沈白一掌拍在墙壁上,无奈的说:“能看出我爹真假的人很多吗?我怎么就忘了他呢!”
霍县城外,匆匆赶来的元器登高观望,发现一批批的北国骑兵正有序的从城内出来。
“不好了,北国军队占领霍县了!”
“不好了,霍县城破,太子、公主、国舅爷等人均被害了。”
“不好了,有大量的村民作证,带领北国骑兵的是卫国公沈白!”
......
元器耐心的听完斥候的汇报,然后看向了身后马车里的李歌。
“不可能,沈家不会造反的。”李歌摇着脑袋大声的说着。
元器叹了一口气,下马来到李歌的面前。
“沈家父子真的造反了,你看看,那些北国的骑兵难道是南国人假装的吗?”元器突然指着前面一个匆匆跑来的人说,“你看,那不是孙将军吗?听听他怎么说。”
来人还真的是孙子悲。
逃出县衙后,他趁着城里乱,竟然真的跑了出来。
“沈白反了!他还当众奸杀了两位公主!”孙子悲看起来非常虚弱,但话却说的斩钉截铁。
元器也不多问,安排孙子悲回去休息,然后突然恶狠狠的对李歌说:“事到如今,还希望公主能以大局为重,与老夫联名启奏如何?”
李歌似乎发现了问题,刚想着离开,但却发现元器像一只老狼一样的盯着自己。
为啥要联名啊?
事情还不是没有闹明白吗?
“好吧,看来公主还是念旧情,既然如此,那臣只能这样办了。”元器掏出一个信封,拿出了李歌签过字的同意书,然后像是变戏法一样,把那张纸一分为二,最后竟然敢得到了李歌的名字。
“臣一个人上奏,害怕陛下不信。”
“要是加上公主的名字,哈哈哈哈哈。”
“其实,这个这个,我姑娘早就嫁人了,老臣的眼线发现你朝着渭水来时,就做好了准备!”
“这不是为了骗公主的签名吗!”
“老臣这个人,一辈子没啥本事,就是心眼多,呵呵。”
元器老奸巨猾,在带有李歌名字的那张纸上写下“沈白背叛南国,带领北国骑兵造反”的内容后,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一来,这封奏章就算做实了。
“去,抓几个百姓来,好吃好喝供着,以后当证人用!”元器耐心的指挥完这些,看到包裹成了粽子的孙子悲,此刻正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歌,心里立刻知道这小子打着什么心思。
“把口水咽回去,就不能等老头子把事情做实了再说?”元器皱着眉头说,“还有,你好歹也是我的女婿,当着我这个老岳父的面,动不动就盘算着别人的老婆,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