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王胖子，此刻正坐在他专门挑的沙发软椅上愁眉苦脸。
    想他家祖上也算是小有余财，他爷爷精明了一辈子，建国后谨小慎微，在别人都变穷的时候，他家留下了祖上的家底儿。
    他爸虽然不争气，但公私合营后家里的酒坊经营地也不错，到他这儿，运气也是好，那会儿花了五百块钱买了个百货大楼的正式工，干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大成就吧，那也是顺风顺水，混到了副经理这个级别。
    一想到刚才上面领导骂他那样子，一米七一百六十斤的王胖子直想抹眼泪。
    再看了李安娜带回来的合作方案后，王胖子那是真哭了。“这什么破玩意儿，这是想合作的态度吗？这是要我命啊！”
    “外面进来个人！都死了吗？”
    李安娜被同事推进办公室的时候，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就是嘴贱，说什么家里亲戚在花颜上班干啥，现在倒好，麻烦事都是她的了！
    “王经理，您有什么吩咐。”
    看着李安娜站在门后，王有才缓了缓自己的情绪，“那个，小李啊，刚刚你们去花颜那个厂，她们那边怎么样啊？”
    “经理，我也没能进她们车间，就见到了她们厂长，然后她就给了我这么个合作方案。”李安娜一边说一边想着也不知道花颜还招不招人了，她得回家问问她家亲戚，没错，想跳槽，跳槽的心真是一刻也按耐不住了！
    “那你看了没？”
    李安娜疯狂摇头加摆手，简直是开玩笑呢，她倒是想看，但她敢看吗？
    “啊，是这样啊，小李，你是见过那个花颜厂长的是吧，她现在给的这个方案啊，有点儿不行，你再去一趟，告诉她我们之前和别家的合作方式，好吧。”
    “那个，经理，花颜的秦厂长说了，您有任何问题要和她协商都可以打电话，她在反面纸上写了她们的联系方式。”
    王有才一听，翻到背后一看，还真有串数字，拿起桌上的话筒就打了过去。
    “喂，你好，这里是花颜，哪位？”
    听着电话里的女声，王胖子愣了一下，扫了一眼李安娜，怎么回事，不告诉他？那厂长是个女的呢。
    “哎，秦厂长您好啊，我是百货商场管采销的副经理，我叫王有才。”
    秦婉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也没有很客气，拿着电话往椅子上一靠。
    “原来是王经理啊，早有耳闻，您是看了合作方案了是吧，百货大楼的一楼能给我们花颜摆几个展柜呢？”
    王有才一愣，这上来就这么直接的吗？笑的很是尴尬，“秦厂长，您说笑了呀？这自古以来也没有这种合作方式啊。”
    “您要知道，我们百货大楼也是有自己的规章制度的，这从来都只有我们去进货拿回来卖，没有像您给的方案里写的那样，把展柜直接给你们用，我们拿抽成。”王有才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抽成才多少钱，进货价由他们定，卖多少钱也由他们定，这样的话百货大楼才能挣着钱啊。
    要是给花颜开了这个头，那以后还得了？
    他这个副主任估计那也是做到头了。
    秦婉早就料到了这个方案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她一点儿也不着急，“那王主任，看来我们花颜和你们百货公司没有合作的缘分啊，这边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机会和贵公司合作，再见。”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王有才是真的不敢置信，怎么回事？女的脾气怎么也这么刚了，这不是才开始聊吗？怎么二话不说就挂电话了呢，还不打扰他工作，还再见，这么懂礼貌怎么就不知道再多聊聊商量商量呢？
    呼！呼！呼！
    看着王胖子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李安娜心里那是一个高兴，“让你一天到晚装模作样，你也有今天。”
    王有才生完气，拿着方案又去了经理的办公室，这事儿大了，反正也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让经理愁去吧。
    不得不承认古话真的有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百货公司的经理在看了方案后，也是压根不当一回事，在他看来，花颜现在虽然火，那也还是个小品牌，要是这次和花颜改变了合作方式，那百货大楼里其他的品牌还不也要跟着变？
    其实，这就是他们目标短浅了，老大当久了，一直被捧得高高的，总以为别人离了自己就过不下去了，秦婉作为从国外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她能看的更远，市场经济的改革已经开始了，固守成规的人势必会被淘汰。
    作为厂里的厂长，秦婉的淡定也影响着每一位工人，即便库房里堆积起来的货越来越多，她们的生产工作仍然在继续，销售部的人也是每天带着限量的产品走遍了北京城所有的工厂和学校。
    两个多月后，元旦节！
    北京热闹的几个地方，像王府井、大栅栏、三里屯，，，太庙这些地方，在同一天有一家叫做花颜的商铺同时开业了，鞭炮花篮应有尽有，门口还都搭了一个棚子，穿着同样工作服的员工在门口拿着喇叭宣传。
    李安娜也是其中的一员，她当初在纠结了两天后，还是找到了秦婉，表达了她想到花颜工作的想法，秦婉看她人机灵，也有在百货大楼工作的经验，安排她去了销售部。
    如今，看着排着长队，等着买花颜的顾客，李安娜觉得当初自己可真是机智。
    好巧不巧的是，花颜的一家直销店就在百货大楼附近不远的街上，本就是元旦节，出门逛街的还是女人居多，而且冬天干燥皮肤缺水，不论是那些已经用过花颜爽肤水的，还是没用过抱着好奇心理的，她们都愿意买一次用用看。
    而且开业打八折啊！那印在红布上的大字大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看着花颜门口排着长队，而百货大楼里卖护肤品的柜台门可罗雀，王胖子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曾经的花颜他们看不起，如今的花颜换他们攀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