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间内一片安静,屋外树梢上的知了叫个不停,但传到屋内之时,两人耳中却依然听不进去别的声音了。
屋内前厅已经点了几盏烛火,偶尔跳动几下,那细微的“噗噗”声仿佛都能映入在两人耳中。
赵司衔今日一身青色衣袍,墨发用玉冠高高竖起,少了些肃然俊美,多了些清隽温和。
他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一动不动的看着跪在屋子中间的云深,像是好半晌才明白到他话中的意思。
但依旧未用动作,甚至还悠闲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在手边的案几上,随后轻笑了一声,“云深,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云深此时哪敢开玩笑,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道:“殿下,属下没有开玩笑,夫人她真的出事了……”
赵司衔脸上血色一点一点消散,顷刻间变得惨白可怖,只觉得浑身冰冷冰冷,心头随之染上了一层名叫害怕的情绪。
他猛然一下子站起身,朝着门外冲出去,只是心底太过害怕,心中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住,让他不能呼吸,让他害怕到痉挛。
而他此时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不过朝着门口跑了几步,脚下倏地一软,脚步也
一阵踉跄,朝着地上跌去。
云深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起身去扶他,手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赵司衔身体的颤栗与害怕。
赵司衔面容煞白的云深的手,硬撑起身体朝着门外疾步冲出去。
云深也跟着连忙起身,跟上赵司衔的步伐。
只是赵司衔跑的太快,冲出府门的那一瞬间,骑上府门外的马匹就朝着城门口方向打马而去。
……
等赵司衔骑马赶到天露崖的时候,已然是半炷香的时辰之后了。
墨楚和云菲都守在悬崖边上,一边还有地上还押着先前那个蒙面刺客。
赵司衔一下马,便疾步朝着悬崖边冲去,墨楚云菲两人原本是要立即上前请罪的。
但一见赵司衔这般急切的往悬崖边上冲,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生怕赵司衔一个冲动,也跟着往下跳。
墨楚连忙一把上前抱住赵司衔的腰,跪在地上托着他,“殿下,殿下,属下已经派人下去找夫人了,夫人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
云菲也跟着跪下来,连忙道:“殿下,您要保重身体,属下一定会将夫人带回来的。”
赵司衔神情慌的不行,他们说得每一个字他都不想听。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只想找到姜姝砚,只想确认她的安危,只想要她好好活着,平安无事。
他双眼通红,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浑身颤栗着,死死地盯深不见底的崖底,吼道:“去找,去找到她,本王要她活着,活着站在本王面前……”
她不能丢下他。
若她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办?
要他一个人独活余生吗?
“是。”墨楚、云菲与姗姗来迟的云深立马拱手应下。
赵司衔脸色苍白的朝后一个踉跄,随即顿下脚步,侧头看向另一边那刺客。
顷刻间,眼底浮起浓烈的嗜血杀意,眸色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看向那人的时候,眼底仿佛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也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好半晌才冷声开口,“杀了太便宜他了,带他回去,每日剁他一指,直至找到夫人为止。”
比死亡更让人害怕的便是这些生不如死的折磨……
“是。”那两个暗卫应下,拖着不断从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那刺客走了。
……
曦光穿破云层,照进崖底薄雾。
赵司衔面容铁青地站在崖底浅滩河边,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早已布满怒火,厉声询问,“还没有找到吗?”
一晚上过去,方圆几里都全部都已经搜遍了,依旧没有找到姜姝砚的任何踪迹,全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种未知的等待,能让人的耐心全部都消耗殆尽,他也跟着云深和墨楚下到谷底来寻找。
云深他们三人请罪,“属下无能,请殿下赎罪。”
“继续找。”赵司衔喘着粗气,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眼底尽是血丝,又红又肿,看着便觉得是饱受折磨。
他不信,他不信这么大个活人,会直接消失不见。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只是他此时的样子太过恐怖,墨楚犹豫半晌,上前拱手劝阻,“殿下,您一晚没休息,去休息一下吧!此处有属下们,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禀告您的。”
他一劝阻,云深也跟着劝阻,“是啊!殿下,您去休息一会儿吧!到时候找到夫人,夫人那边恐怕还需要您的照顾。”
赵司衔摇头,脸色阴沉可怖,先是压抑着内心的急切又像是隐忍着内心的怒意,“本王没事。”
话音落下,赵司衔又道:“扩大搜索范围,务必要在两日之内找到夫人。”
这几日证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林师爷背后之人也露出了些马脚。
今日前来抓姜姝砚,便是为了需要一个与他谈判的筹码,所以才姜姝砚下手,
赵司衔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染上些嗜血的光芒。
他倒是想不到那些人的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动他的人了,那也别怪他不多留他们一些时日了。
……
天色暮霭,晨光微熹。
“嘶……”姜姝砚朦朦胧胧的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河滩,她正趴在河滩的石头之上。
她全身上下浑身被凉意侵袭,浑身又疼又酸,周身衣服完好,只是头发松散,仅仅还有两只发簪固定着头上的秀发。
脑海中意识逐渐回笼,昨日场景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一一闪过,被挟持、坠崖、被河水冲走,现在还活着,只觉得是劫后余生……
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姜姝砚才站起身,也不知道赵司衔有没有开始找自己。
忍着疼痛爬起朝着前方走了两步,猛然蹲下脚步,一个大胆的想法悠然而生。
她这是逃出来了?
她还要回去吗?
她回到她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