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帝摆了摆手,脸上透着些不耐,“慌什么?朕只是要先见一见她,问她几句话而已,朕又不会拿她怎么样。”
于是派人把姜姝砚带上来。
她低垂着头走进宣政殿,跪在殿内行礼,低眉顺眼,规矩挑不出错处。
她和赵司衔都跪着,庆安帝也没让她起身,而是让赵司衔起身站在一旁候着。
赵司衔站在一旁,视线一直落在姜姝砚的身上,目光却紧盯着她,带着些期盼,但心里也浮起一些担忧。
庆安帝凝视着殿内的姜姝砚,威严肃穆,“司衔说是你在宋州和郑州救了他,是这样吗?”
姜姝砚在殿内跪的笔直,只是眼眸低垂,视线落在地上的金丝海棠地毯上。
“是,是奴婢救了璟王殿下。”姜姝砚回答,声音不卑不亢。
“你可知你的出身和身份,进王府做个侍妾都不够格,更何况是嫁入皇家,成为王妃。”庆安帝直言不讳,没留一点情面。
庆安帝说完这话,姜姝砚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司衔连忙开口,“父皇……”
“奴婢知道。”姜姝砚打断他的话,此时她依旧跪着,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赵司衔惊异的神情之中,又接着道:“奴婢知道自己配不上璟王殿下……”
赵司衔听见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下一瞬心中立马涌上些怒意。
与此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箍住似的,让他急切到快要不能呼吸。
又立马朝着庆安帝拱手,“父皇,有什么等会儿慢慢说,您先赐婚吧!”
只要赐了婚,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算姜姝砚不想嫁给自己,不想和自己在一起,那也晚了。
庆安帝看向一边的赵司衔,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又将目光移到姜姝砚身上。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多次救璟王于危难之中,又一路细心照料,也算是璟王的救命恩人;况且璟王也中意你,朕今日……”
“陛下……”姜姝砚骤然开口打断庆安帝的话。
又连忙拱手,坚定从容,“陛下,奴婢不愿意,奴婢不愿意嫁给璟王殿下;既然是奴婢救了璟王殿下,想要什么赏赐是否得奴婢说了算。”
此话一出,殿内骤然有片刻的宁静,殿内伺候的奴才紧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司衔猛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顿时怒不可遏,“姜姝砚,你给本王闭嘴,……”
他疾步走到殿中央跪下,神色急切的开口,“父皇,她的意见不重要,您尽管赐婚便是……”
庆安帝神色凝重的盯着他们,庄严肃穆,带着帝王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庆安帝只是盯着他们,并未开口说话。
赵司衔又拱手,声嘶力竭,“父皇,儿臣求您赐婚……”
过了好半晌,庆安帝神色肃然,目光如炬,“为什么不愿意?”
姜姝砚抬眸看了一眼庆安帝,眼眸中带着些犹豫,眼波微动,想了想措辞,“因为奴婢不喜欢璟王殿下,也不想做什么王妃,奴婢只想求一个恩典。”
赵司衔怒气更甚,胸口不断的起伏,“你闭嘴,姜姝砚,你是想死吗?”随后又向庆安帝拱手,“父皇,您答应过儿臣的……”
“朕答应你了又怎么样,她不愿意。”庆安帝一声呵斥,随后又看向姜姝砚,“什么恩典?”
“奴婢想带个人离开皇宫,她是兰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她名叫砚思,是前不久才进到兰贵妃宫中的。”她低垂着头,声音清脆,语气坚定。
“姜姝砚,你敢……”赵司衔厉声,咬牙切齿,他伸手去拽姜姝砚的手臂,“快给父皇说,说你愿意。”
姜姝砚盯着他,眸色一片冷漠,声音也不带一丝起伏,“我不愿意,也不喜欢你,实话告诉你,当初回来救你,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离开你。”
赵司衔愣住,难以相信的看着姜姝砚,胸口像是被插入了一把刀子,再狠狠地拧上一圈。
那种突如其来的绞痛感,让他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抽走了。
他盯着姜姝砚看了好半晌,强忍住心底怒气和疼痛,朝着庆安帝拱手,胸腔怒火腾腾,手上青筋暴起,“父皇,她胡说八道而已,您不要听她的,您尽管赐婚便是……”
他话音落下,庆安帝眉头紧蹙的,给一旁的曹公公抬手示意,冷着声音吩咐,“带璟王下去。”
赵司衔眼中布满血丝,朝着庆安帝磕头,声嘶力竭,“父皇,儿臣求您赐婚,您答应过儿臣的……”
曹公公上前去请赵司衔,赵司衔理都不曾理会,只不断磕头求着庆安帝。
他如此冥顽不灵,惹得庆安帝也来了火气,一巴掌拍在龙案上,“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朕押出去。”
赵司衔睁大眼睛,心头瞬间被高高提起,带他出去,那不就是打算答应姜姝砚了……
“父皇……”
“姜姝砚,你敢走试试看,本王要打断你的腿……”
他一边求着庆安帝,一边威胁着姜姝砚,但反抗未果,就被宣政殿的护卫们给反剪着双手押出殿内。
出殿门的时候,口中还在不断的喊着……
一阵吵闹之后,届时殿门紧闭,殿内只剩下姜姝砚、庆安帝和曹公公三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庆安帝冷声道:“你可想清楚了,往后就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他话里有话,姜姝砚明白,她手心冒着汗,心头也异常的紧张,紧张到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奴婢想清楚了,奴婢要离开皇宫,离开金陵。”姜姝砚面上不显,但语气十分坚定。
“看在你救了司衔的份上,朕准了,那名宫女你也可以带走,但是朕要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出现在金陵,否则小心你的性命。”
姜姝砚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仿佛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只感觉浑身轻松,“奴婢可以保证,余生都不会再踏入金陵。”
只是她话锋一转,又面色如常的开口,“只是璟王殿下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陛下刚才也听到了,以璟王殿下的手段,奴婢着实难以招架。”
“所以你的意思是?”庆安帝顺着她的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