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被关在这里之后,她身上都是一袭白色里衣,三千青丝也都是披在肩上,显得孱弱而又病态。
黑色眼眸里黯淡无光,死气沉沉,半点没有昔日的灵动和神采。
其实他们这几日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赵司衔本意是想着要和好的,但姜姝砚却是冷若冰霜,甚至连理都不愿多理。
因此赵司衔也堆积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当即也口不择言,“你又出不去,要什么衣服?”
说完,赵司衔就后悔了,又想说点什么找补。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姜姝砚清冷的声音又传来,“所以你看,我不喜欢你是有原因的,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那点值得我去喜欢。”
她停下勾唇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以为我不想你死吗?若不是你父皇母妃用我的命来威胁我,我可以每一天都祈祷着你去死;你还不知道吧!赵榆桉之前让我给你下毒,我没下,如果再来一次,我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赵司衔紧紧地盯着她,呼吸一凝,脸上神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他心里,疼得他浑身痉挛,连呼吸时都泛着剧烈的疼,让他痛不欲生……
他凝视了姜姝砚好一会儿,心疼、愧疚、愤怒……一时间心里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
逼得他动了动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又有些拉不下脸来,最后唇色苍白的转身离开。
姜姝砚坐在床榻上笑了,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没笑几声,眼中的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她抬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当天晚上,伺候她的婢女便给她送来了中衣和外衣,赵司衔却没出现过。
第二日下午,几个婢女帮她收拾了东西,晚间的时候,带着她从朝云苑搬到了另一间院子朝霞苑。
这间院子虽然没有那间院子大,但地势相对于要高一些,可以看见王府后花园的景色。
正房后面还开着一扇房门,有一个露台,冬季煮茶,春季赏花都再合适不过。
但是姜姝砚脚下的链子依旧不曾给她解开,她盯着脚下的链子,倏尔笑了一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倒也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间屋子比之那间要大些,里面陈设更加精巧馥雅,屋内床幔纱幔都是喜欢的颜色,上面绣着的花样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当天夜里,赵司衔也依旧没有过来,姜姝砚睡得也格外的早。
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姜姝砚意识朦胧的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黑色身影。
她顿时被骇了一跳,陡然睁大了眼,随后看清他的面容和身形。
竟然是赵司衔。
他一身黑衣坐在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是听见声音,他僵着身形转过头来,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眼眸中布满红血丝,眸底神色一片疯狂。
姜姝砚皱了皱眉,也没打算询问,打算掀开被子绕过他起身。
刚一动,赵司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身形。
“姝姝……”他声音嘶哑的开口。
姜姝砚抬眸,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顷刻间,眉头蹙得更深,“放手……”
赵司衔没放,又是一声轻唤,“姝姝……”
伸手将藏在袖子中的一把匕首拿出来,放在她手中,一字一顿,“姝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很痛苦,那你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自由了,只要杀了我,你今日就可以带着你妹妹离开。”
姜姝砚猛然睁大眼,眉宇间染上一层怒意,“赵司衔,你是不是有病?”
她只是想离开而已,但并代表着她想杀人。
“是,我是有病,杀了我,你就能解脱,杀了我,你就能离开……”赵司衔他斩钉截铁的一口应下,大声吼道。
从遇见她开始,他就病的不轻。
他双眸通红,眸中已然浮起些水雾,波光粼粼,脸上的神色偏执而又狰狞。
赵司衔握住她的手拔出匕首,银色刀刃闪烁着熠熠光辉。
姜姝砚想挣脱双手,脸上带着些温怒,“你放开,你想死别拉上我……”
“姝姝,动手,杀了我……”赵司衔充耳不闻,抓住她的双手,就往自己胸口处捅。
两人双手交叠,各自用力拉扯,互不相让。
倏尔,“噗嗤”一声,刀刃划破皮肤声响彻屋内。
瞬间,鲜血顺着刀刃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被褥上,晕开一朵朵鲜红的花。
“姝姝,对,就像这样,杀了我,你就自由了……”赵司衔紧握着她的手,还在不断的用力,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刃顺着胸口依旧不断的深入。
姜姝砚睁大眼眸,一声尖叫,崩溃的哭喊,“啊……赵司衔,你个疯子……”
她双手用力一挣,手从赵司衔手里挣脱出来,身形不断的朝着床榻里面缩去,仿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匕首也顺着她挣脱的力道从赵司衔胸口拔出来,带出一片血花。
跌落在床榻边缘,反弹一下,“咚”一声落在地上。
倏尔,房门被人从外面被推开,云深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神色急切,“殿下,殿下……”
赵司衔脸色惨白的盯着她,眼眸中布满血丝,但眸中神色坚定,强忍着身上的疼,身形颤抖的要推开云深的搀扶,伸手要来抓她,“姝姝,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姜姝砚吓得不轻,脸色也苍白起来,唇瓣有些发颤,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下一瞬,她眼眶蓦地就红了,“啊……”
然而赵司衔说完,眼眸闭上,身体跟着一歪,朝着床榻上倒去。
云深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他,一句话不说架起他,就朝着房门口走去。
前脚云深离开,后脚伺候她的人也跟着进来,连忙捡起地上的匕首收好,又急忙扶着姜姝砚起身洗漱更衣。
趁着她洗漱更衣之际,那些丫鬟将被衾换了干净的,房间收拾的一片整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皆是错觉。
用早膳之时,姜姝砚心头的那些心悸也并未消散。
若是赵司衔真的死了,让庆安帝和蓉贵妃知道是她伤了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赵司衔……死了没?”姜姝砚垂着眸,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