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顾南枝死了,哪怕所有证据都不指向他,所有证据都说明这只是一场意外,可估计在姜姝砚心里,也依旧会怀疑他。
那这永远都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拔不掉也无法消除。
若是姜姝砚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她怕是会恨他。
原本他们如今这般已是不易,若是再让姜姝砚恨他,余生活在愧疚中,也因为此事对他恶语相向,他到时候恨极、悔极也无事于补。
若姜姝砚在心里再想着顾南枝,他怕他到时候会疯。
毕竟死人比活人重要。
若是顾南枝死了,反倒是姜姝砚记一辈子,反而不值得。
云深也是一怔,忙小声道:“殿下您不杀他了……”
赵司衔摇头,他不能杀,他不但不能杀,还要派人保护好他,避免别人对他下手,以此栽赃给他。
姜姝砚越在意的人,越不能出事,否则将来他连着这躲来的幸福都抓不住。
他思量了片刻,眉宇轻蹙,“本王昨晚上被赵榆桉气急了,口不择言,事后想了想,这是找榆桉给本王挖坑想害本王呢!顾南枝觉得不能出事,不但他不能出事,就连他家里面人都不能出事。”
“是,属下明白。”云深神情也十分肃然,思索着赵司衔的这番话。
赵司衔没动,站在原处又想了想,“本王担心赵榆桉会对顾南枝动手,你派一队人马过去,暗中保护他一下,他决不能出事,本王要他好好活着。”
云深听他这么一说,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声转身就要离开,“是,属下这就去。”
然后刚走了两步,又被赵司衔叫住,“回来。”
“殿下,还有何吩咐?”
“本王住在这里的行踪暴露了,总感觉赵榆桉昨夜来闹这一出并不简单,这背后一定有在密谋着什么?你派人盯紧他的动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本王。”
他有些担心,昨晚上赵榆桉是冲着姜姝砚来的,可最近两人又没联系,若他真的是冲着姜姝砚来的,他们之间怎么联系?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得让人什么都没抓住。
他又蹙眉想了想,发现什么都想不起,反倒是扯着头皮隐隐作痛,索性也什么都不想了。
而他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冷,若仔细听,语气中的那些杀气若隐若现。
可他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云深跟了他这么久,也自然能听出来,他抬眸看了一眼赵司衔,“是,殿下,属下明白。”
嘱咐完这些,赵司衔才又转身回到院子,推门进到房间,绕过屏风走到内室。
床榻里面被褥隆起一小块,他知道是姜姝砚躺在床上,那是他心之所向,也是他拼了命也要抓在手心、留在身边的人。
如今躺在自己伸手就能摸到,伸手就能抱到的地方,怎么能不让他满足。
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掀开月华色床幔,看见她侧躺着的身影,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个弧度。
赵司衔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伸手替姜姝砚揽拉了拉被子,合上纱幔才转身朝着外厅走去,随后打开房门吩咐丫鬟送水和盥洗用品进来。
床榻上的姜姝砚被外面的窸窸水声吵醒,维持着侧躺着的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带赵司衔又从属水房回到内室换了朝服,出了房间后,才翻了个身。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将昨日晚上的事情理了理,虽然昨晚上云深没有说明来的人到底是谁,只说了‘那人’。
但除了赵榆桉,她也想不起还有谁了,若是旁人,说实话,赵司衔完全不用亲自前去。
与此同时还不能让她知道。
所以昨晚上来的那人,只能是赵榆桉。
若是赵榆桉才亲自前来,定然不只是抓什么刺客那么简单,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她很快就能离开赵司衔身边了。
现在只差一个最终的动手时间……而这个传递时间的人,也只有是姜浣灵。
她这般想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吩咐外面候着的进来。
她洗漱完用完早膳之后,坐在房间内看着屋外,只觉得阳光正好,拿了本书走出房门,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边,翻着医书看。
云菲给她沏了壶花茶,喝起来花香四溢,茶香甘甜。
秋季早上微凉,云菲给她披了件披风,雾蓝色看着格外温婉柔和,阳光洒在她身上,不热反倒是异常暖和,也像是在她身上渡了层浅浅金光,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赵司衔踏进院子眼前就是这一幕,他顿住脚步,目光所及皆被她吸引,只觉得她明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亦觉得此刻的情景像是妻子在等待归家的丈夫,刹那间,赵司衔眼底柔和的不成样子,只觉得刺此刻真好,想一直这样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姜姝砚轻抬起头,眼角瞥见一抹深色阴影,转头朝着侧面望看过去。
赵司衔一身黑的广袖长袍站在院子的入口处,丰神俊朗,昳丽矜贵。
就连姜姝砚也不得不承认,赵司衔生得其实很好看,天家贵气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姜姝砚对上他的视线,让他展颜一笑,朝着她抬脚走过来,姜姝砚一下看出来他今日心情颇好。
赵司衔上前走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离开。
“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姜姝砚倒了杯茶,放在他前面。
她问的随意,仿佛是随口在问一件小事。
赵司衔依旧看着她,唇角含着笑意,眼中的风情快要溢出来,他声音沙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姜姝砚白了他一眼,假装愠怒,“大白天的,你正经点。”
可谁知他得寸进尺,眸中笑意不减,眉尖一挑,凑近姜姝砚耳边,“那晚上就可以不正经?”
看姜姝砚脸上不悦的神情,又讪讪的摸了摸鼻尖,“确实是有一件喜事……”
姜姝砚顿了一下身形,转过头看他,“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