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的,对不起阿清,让你们担心了。”陶桃道,“我们休息吧。”
今晚的事,她现在想起也有些心慌,没想到自己这么极端了。
奕清点头,慢慢松开她,陶桃伸手擦了擦他的脸,道:“把灯吹了吧。”奕清照做,吹了灯坐到她身边,将被子好生盖好,搂紧了她。
陶桃受了一晚的罪,现在已是很疲惫,又担心奕清的伤口,小声问:“阿清,你的伤还痛吗?”
奕清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已经无碍了,不是你的错。”
陶桃将额头靠在她胸前,今晚的事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的精神竟然崩溃到这种地步,想自行了断就算了,还伤害了奕清。
她吸了吸鼻子,感受到奕清一手轻抚她的后背。
陶桃咬着唇不让自己掉泪,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好起来。
想着想着,她双眼渐渐阖上。
“呵呵,你还在原地打转。”她的声音响起,陶桃略微睁开眼,看到那个带着邪气的她,走到自己身边。
陶桃坐起来,抱住小腿,颤声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怎么做都不行。”
“你一直在原地妄自菲薄,像先前那样,把一切怪到自己头上。”剪影从背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膀上。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若是音音她们,肯定不会像我这样。”陶桃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剪影笑了两声,“说什么如果?为什么要去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
“我知道。”陶桃道。
“你知道?你不知道,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在原地打转,钻牛角尖,不停地唾弃埋怨自己,这是你吗?”
这是你吗?这句话叫陶桃愣住了,她性格虽然敏感,但还算坚强,不会轻易说放弃的话,就像她听到那些人说她凭什么和孟音三人一起玩,她并没有去争辩,而是靠自己努力考上年级第一来堵他们的嘴。
可现在,她却一次次想自行了结。陶桃反应过来,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陶桃喃喃道:“我……我好像有些控制不了心理的消极想法。”
剪影扬了扬嘴角,道:“对,因为你没有想到正确的处理办法。”
“什么?我该怎么做?”陶桃皱眉。
“我就问你,你是打算继续当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花,躲在朋友身后,一味的被她们保护,最后连怎么被抛下的都不知道,还是去亲手斩断让你痛苦的根源?”
剪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身子绕到她身前,蹲下来和她平视。
“我痛苦的根源……我痛苦的根源是……”陶桃看着她,发现她眼里无半点单纯,连笑都带着蔑视,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神色。
“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你比谁都清楚。”剪影捧住她的脸,道。
陶桃身体变得僵硬,眉头颤了颤:“是……奕安。”
“对啊,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吗?他设计救了你,你对他抱有善意,而他却克制不住阴暗狭小的内心,用恶心的爱来囚禁你,从始至终你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用你的命去换!”
“该死的人,不是他吗?”这话从这个陶桃的嘴里说出,几乎全是杀意,她的笑越发张扬起来,好像听到了令她十分满意的话。
陶桃看着她,手一点点握紧。
“还不懂吗?造成你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奕安,他是你痛苦的根源,你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做什么,直接解决掉根源啊!”
陶桃微微垂下头,又被她强行抬起。被她这么一说,陶桃也明白了,她会抑郁,会患上幽闭恐惧症,都是因为奕安,是他囚禁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还会和大家一起好好生活。
而如今,她承受这些痛苦,他活着,凭什么?!
陶桃抬起眼,眸里染上恨意,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剪影笑道:“没错,只有这样,你的心结才算完,不然你想一辈子躲在朋友身后吗?没有人会一直天真无邪,你一直在压抑自己。”
“对,你说的对,音音她们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躲在她们身后,离她们越来越远……我不要!”陶桃大喊,目光犀利地看向她。
“但我怎么可能天真无邪,你忘了我是怎么杀掉庞任的?”
“噗,你以为当时那个声音,是谁在引导?”
陶桃睁大了眼,“那个声音……是你!”
“错,我是你,你是我。”剪影抬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那个声音,是我们。”
“我们?”陶桃疑惑道。
她当时杀庞任时有些恍惚,全然没有想那么多,完事后也不好受,缓了很久,没有想那么多。
“唉,你怎么能认为,自己是医生,就不能有那些所谓邪恶的想法吗?给自己上那么多枷锁,这就是真正的你。”剪影笑着抬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陶桃沉下脸,半晌,忽然笑出声,“我懂了,我不会再压抑自己,也不会原地打转了。”
剪影歪头笑了笑,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这就对了,要知道,压抑那么久,我很难受的。”她狡黠地笑笑,俯身去碰她的额头,再碰到的一瞬间,她便消失了。
陶桃也醒过来,奕清还睡在旁边,她看着周围的漆黑,心里竟然没有害怕。
她坐起来,目光幽深,定定地看着前面。
奕清察觉到,以为她又做噩梦,忙坐起来把毯子披到她身上,“阿桃,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陶桃摇头,她看向奕清,道:“阿清,那个哨子是不是可以知道对方在哪?”
奕清道:“是,怎么了?”他双手把毯子往中间拢了拢,被陶桃一把抓住手。
奕清心里一惊,陶桃的手凉的吓人,而她的眼神,在只有一点光的屋子里,看着更是阴冷。
“阿清,我需要你帮忙。”
奕清回过神,抱住她,想也没想就答应:“阿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
次日,孟音三人因昨晚受了惊,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们到陶桃屋里时,却发现人不在。
许筝道:“是不是和奕清一起出去了?”
“不,不是。”夏念沉声道。
两人看向她,夏念走到梳妆桌前,拿起桌上那封被桃花簪压着的信。
“这是……”孟音看到上面的名字,正是陶桃,字迹也是她的。
夏念一边打开一边道:“恐怕,桃子现在已经不在郡内了。”
孟音许筝面面相觑,拥上来看信的内容。
音音,念念,阿筝。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路上了。不要误会,我没有死哦,而是去亲手斩断,让我痛苦的根源。当然你们不要太担心啦,阿清陪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你们不要追上来,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从前的我,被你们保护,永远躲在你们身后,如果不是你们,或许我已经死在那个公寓了,我想说,遇到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可我不能总是被你们保护,我一直想做的,就是和你们站在一起,我们是家人、是朋友,如果总是被这心魔纠缠,在恐惧中度过一生,或死在噩梦中,看着你们的背影远去,再也无法和你们站在一起,那我将痛恨自己的懦弱。
只要能继续和你们开心地生活,哪怕是逼迫自己做出从未做过的事,我也会毫不犹豫,而这件事,却是我内心极度想去做的。
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回来,你们相信我,只要能和你们站在一起,只要和你们做一辈子好朋友,付出一切,我也愿意。
——陶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