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吧。”姜伟充分发挥了自己剧组第一人及师生关系的权利。
于是杨灵越面无表情，眼神死寂一般地又摔了一下。
这次姜伟很满意。
并没有喊咔，杨灵越依旧趴在地上，听着孙宏雷的表演。
没错儿，用听的。
孙宏雷呼吸声逐渐急促起来，脚步变轻，掏枪上膛，猫着腰走到门口张望一番后在杨灵越身边蹲下，查验伤口。
这时后背血包的血迹都流到了地上。
孙宏雷单手用力把杨灵越翻了过来。
杨灵越闭着眼，在孙宏雷的推搡下晃着脑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李...李海丰，要叛..逃。”
“李海丰什么人啊？”
“呃...啊...”
“好，过。小七，红包。”
姜伟喊了一声，结束了杨灵越在《潜伏》的客串生涯。
姜伟也就是试一试，他知道杨灵越在《疯狂的赛车》中客串过，便提了一嘴，没想到人家立刻答应了，只不过说一个镜头的角色就成。
于是扮演张明义的一位小特就被换了。
客串《赛车》要摔，现在还要摔，还得“死”，跟着杨灵越的蒋荣是反对的，觉得不吉利，杨灵越却说无妨。
姜伟的助理小七双手递上一个写有“大吉大利”的红包。
杨灵越接过踹兜里，笑呵呵地问：“七总，多少啊？”
小七嘿嘿一笑：“16，大家都一样，没搞特殊。”
这个红包也叫压惊红包。
从科学角度讲：演员在将死亡的过程展现出来，往往会造成一定的心理负担。
从人文角度讲，大家平常嘴里说个死字都不吉利，别说演死人了，所以讨个彩头。
之后杨灵越换回了常服，继续当个观众，看姜伟的演员调度，看徐红冰的摄影技巧，看演员的演戏技巧，拍摄期间基本不插话，只是在拍摄后提问。
接下来拍摄的便是余则成和他的第一位领路人吕宗方的谈话戏份，两人坐在沙发就位后。
孙宏雷对吕宗方的扮演者卞涛说：“卞老师，带着我点。”
卞涛连连摆手：“您客气。”
杨灵越来了之后才了解，人家卞涛是国家一级演员，上戏毕业的，演话剧的，很多部电视剧的黄金配角。
除了《潜伏》的吕宗方外，还演过《人民的名义》中汉东省检察院纪检组组长吕梁。
《潜伏》剧组中，像卞涛这种级别的演员，多不胜数，就这样看着不起眼，实则绝对的实力派共同撑起了这部剧。
这段戏拍摄的是余则成向他的上级吕宗方汇报高明义的死亡情况及临终遗言。
吕宗方在说李海丰的时候，提到了和他在军统齐名的一位女将军以体现李海丰的重要性，这位女将军就是姜毅英。
姜毅英是一位破译专家，曾破译了日本要袭击珍珠港的情报，只不过美国认为中国人的水平不行，不相信。
后来姜毅英去了弯弯后就没干军统了，当了个小学校长。她有个孙女，叫倪雅伦，是个主持人兼模特。
这段戏不单单是接吕宗方之口解释李海丰的重要性，也是交代余则成这个人的思想和性格。
比如在吕宗方科普结束后问询余则成今天的监听内容时，余则成汇报完了竟然说：听了半个月，他觉得林怀复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吕宗方丝毫没有流露破绽，而且表情变的严肃，郑重告诫余则成这些人是危险分子。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段戏两人的表演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舒服，你觉得军统中下层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的。
于是保了一条就过了。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拍摄的戏份大多都是对话戏份，还是余则成在渝城期间的戏份，基本可以说就是孙宏雷的独角戏。
杨灵越都待在剧组里，人们也习惯了，对他的态度变的好了起来。
大多数没接触过杨灵越的业内人士，是认为他有些自持才高的，鼻孔朝天的，毕竟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还是亿元导演俱乐部的一员。
真接触了才发现，人家挺和善的。当然也很真诚，和摄影、美术、演员讨论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也从未提过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姜伟对于曾莉推荐的孙宏雷是越来越满意，直到开始拍摄和沈傲君的戏份。
沈傲君和姚大嘴不同，这姐们儿全程跟组。
人家说了要直到左蓝下线才离组，没戏她就看着。
认真是认真了，但杨灵越看着就是别扭，不是说不入戏，是有些过了。
杨灵越都能看出来，别说姜伟了，所以很不满意。
在喊停余则成和左蓝聊天的一场戏后，姜伟直接喊道：“沈傲君，你试戏的水平哪儿去了？”
沈傲君明显一愣，她觉得没问题啊。
“对不起导演。”
再演，还是那样。
“休息十分钟。”
姜伟喊咔之后，本想着要和沈傲君谈谈。
杨灵越见状说：“姜老师，加我一个。”
于是变成了两人对一人。
之后姜伟先是问沈傲君对于左蓝的理解。
沈傲君说：左蓝是把余则成和信仰放在同样的位置上的。
姜伟皱眉说道：“你现在就没放在同一位上，你的表演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小女人，这不是我要的左蓝。”
看着沈傲君的模样，杨灵越想起那个“200块钱，再让我拍一遍亲余则成的戏份”的传闻，看来是真的。
沈傲君反问道：“您的意思是左蓝没有那么爱余则成？可是信仰也不能阻止爱情吧。”
姜伟正欲反驳，杨灵越先开口了。
“你知道结局为什么余则成身边站着晚秋，心里惦记着是翠平吗？要知道初恋可是男人心中一生的痛和美好啊。”
沈傲君看着比自己小了十岁的杨灵越说爱，觉得有些滑稽。
不过看到人家认真的样子，只得耐心听下去。
“你还是观察的不够细致，功课没有做足。左蓝并不是真正的爱余则成，否则也不会故意遗留围巾、故意提及左蓝的名字用来测试余则成了。
作为潜伏多年的老地下党，难道能出这样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