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不说话，就看着他。

    他知道卫勇是脾气，现在跟他辩驳一点意思都没有，让他说够了，没话说了，他就会开始说正话了。

    果真，方舒不说话，李良才也不说话，就让他一个人说了，他反而不说了。

    他也看着方舒，也不说话了。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李良才说话了，“卫老大，方老大，你们俩其实想的都是一样的，都是想把事情办到万无一失。你俩还跟在部队一样，闹习惯了，改不了。这事呢，卫老大没有瞒我，我知道的很清楚，但确实有难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连平我才来不久，但知道的不少，所以确实应该慎重，再慎重。”

    方卫两人都不说话，但都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场合，也只有李良才适合出来说话了。

    李良才知道他们的意思，也就顺着说了下去，“石磊比我到公安局长不了多少，他能信任的人确实有限。卫老大想让赵刚跟他一起行动，但赵刚也是刚干的刑警队长，说实话，能信任的也不多。唐廖下去了，还有个王，他是常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人向他报告。而他，卫老大知道，也是那边的，只是藏的深一些而已。”

    方舒终于听出来，卫勇忌惮的是什么了。

    他怎么就忘了还有那个王通州呢，一个常委副局，那位置可不是闹着玩的，局长稍稍有点弱势，常务都敢跟其扳手腕。何况，那个老家伙在公安局经营多年，肯定有不少人的。

    “那，绕过王，有没有成算？”方舒问道。

    卫勇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没有听懂？绕过没有问题，关键是要有人。行动的人当中，如果有人给王报信，人家早做准备，根本就到达不了预定位置，上头的命令就会下来，事情只能屁了。”

    方舒想想确实也是，关键还是在人。

    “那你对人的问题，想到了什么高招没有？”方舒又问。

    这次卫勇没有怼他，而是心平气和且严肃地说道：“起先，想的是让赵刚的刑警队配合一起行动，但赵刚手里值得信任的人也没那么多，万一用错了一个，那跟石磊用错一个，其结果完全相同。后来，想通过市局，用市局的人，或者异地用警，可那样事情搞得太大，效果却未必好。问题还是出在难以保密上。市局也不是那么纪律严明的，又不是我们的人，很难让人放心。李良才跟我出面去市局，楚局应该会支持我们，可他下面的人呢，我觉得还是不怎么妥当。所以跟良才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没有定下来。我就想，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肯定坐不住了，所以才料定你一定会过来，而且不会超过今天。果然你就来了。我们思路就是这样，你想想看，怎么做才更稳妥？”

    这球，就这样被踢过来了。

    方舒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三人沉默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这事实在太大了，前前任大队长的遭遇就摆在那里，不容他们有丝毫的疏忽。

    想着想着，方舒脑海里突然跳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来。

    这个人可是跟自己一直较劲的，但可是卫勇的人，只是……

    他想了想，对于这方面的知识还是缺乏，甚至是一无所知，但还是说了出来，“你们公安系统不是有个异地用警吗，不知道这样可以不可以，我记得那一次，我跟你被廖正军追击，玩他时去了横沟，郝冰在那里当派出所长。我记得他说过，那是个大所，手里还是有不少人的。就是，横沟属于青平县，连平县公安，是否可以借用他们的警力？”

    方舒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你说郝冰在横沟当所长？”卫勇还没说话，李良才就激动地问道。

    “是啊，你不知道？”方舒反问。

    李良才确实不知道，很多战友转到地方后，跟他都没有联系。

    卫勇又皱了皱眉头，“这又不是私人的事，我们连平要动用外县警力，必须要通过市局批准，不是我们县级公安局可以做到的。你可不要出歪主意，让我以私人名义借用郝冰的人，那一旦事情泄露，那可就害了郝冰了。而且，他们警力过来了，横沟如果出了事，没有得到及时处理，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卫勇也算是老公安了，对于这方面的规定，比方舒要熟悉得多。

    方舒很失望，郝冰要是来做，那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让人家犯错误，而且是卫勇和郝冰同时犯错误，这个真不能。

    不过，卫勇倒是就这个话题想了又想，然后说道：“你这个思路是不错的，郝冰的人，绝对可以信任。而且，行动之前，不会告知行动人员，只有郝冰知道，不会走漏一点消息，嗯，倒是可以一试。”

    方舒被他给弄糊涂了，刚刚还说公安部有着严格规定，现在又说可以一试，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良才倒是心领神会，“我知道卫老大的意思了，是不是名义上通过市局，但不用他们的一兵一卒，而是只获得市局授权？”

    卫勇点了点头，看着李良才问道：“你估计能不能成，他会买我们这个账不会？”

    “我觉得可以试试。”李良才眼睛发光，感到成功率还是蛮高的。

    只有方舒蒙在鼓里，他们说的“他”是谁，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可是从市府办下来的，市公安局领导，副局长以上的，他都认识。

    没有副局以上，也没有批准的权力啊。

    李良才看出了方舒的疑惑，望了望卫勇，那眼神就是征求意见，要不要告诉他？

    卫勇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他把这权力给了李良才。

    李良才这才笑着开口道：“方舒，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调到市局了，常务副，绝对有批准异地用警的权力。”

    “谁？”方舒还是想不起来，只是，他懂了，这人肯定跟自己也熟识。

    否则李良才不会这么说，那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