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只有月光。
马路上不见一个人影。
牛蹄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5月份的凌晨，温度还有点低。
杜长宇坐在牛车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冲着前面正在赶车的通海说：
“大哥，在前面的那个胡同口停下。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拉东西。”
长宇轻巧地跳下牛车，一抬头环顾四周，确保周围安全。
他向杜通海点了点头，示意他在这儿等待。
然后，他迅速走到牛车前，抓紧缰绳，朝着前面的胡同疾步走去。
杜通海点见状，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选择了一个墙角，蹲了下来。
将身体藏在黑暗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弟弟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杜长宇将牛车赶进胡同，迅速把早已准备好的粮食放在牛车上。
又找了几块大桌布，将车上的东西盖得严严实实。
把一切都弄好后，他赶着牛车从胡同里出来。
虽然对车上的东西很好奇，但杜通海依旧沉默寡言。
很快收到了白天来的那个小院。
“呯！呯！呯……”
声音两短两长。
“谁呀？”
“家里没盐了，借点盐。”
你就是白天的那个小伙子，沉默地将都长宇还有马车迎了进去。
小院儿四周挂着几个昏暗的灯泡。
虽说不是很亮，但照明没有问题。
“王兄弟你来了。”
黄磊听到动静从堂屋里出来。
他见到牛车上的布高高隆起，喜得合不拢嘴。
“大哥，帮忙把东西搬一下，我进去谈点事情。”
“小军，你帮这位大哥把东西卸下来。”
黄磊也吩咐着那个小伙子开始卸东西。
“500斤大米，500斤面粉，100斤猪肉。我还弄了点黄豆，白糖，红糖，果酱你都收了吧！”
听到杜长宇弄到了黄豆白糖还有果酱这些稀缺物。
他简直是喜出望外。
虽说现在已经不像七几年时，对物资那么稀缺。
但现在市场上依然是供不应求。
人多物少，一直有市场。
“收，我全收了。还有什么东西，你只管拉过来，我都要！”
黄磊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一条大鱼。
两人谈好价钱，算好账。
钱款当面结清。
杜长宇收到了厚厚一沓子钱，还有一大堆五花八门的票。
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合作伙伴能处。
“外面那个是我大哥，以后我就不过来了。每隔三天我会让我大哥拉一车货过来。”
“你想要一些什么不好找的货物，就让大哥告诉我，我看看我这边能不能帮你找。”
“钱也就让我大哥给我捎回来。”
杜长宇把后面的事情给安排好了，他才有空去办别的事。
“好没问题！”
黄磊仔细瞅了瞅杜通海，把他的相貌牢牢记住。
“对了，王兄弟，你给我的那辣椒酱还有吗？再给我送十瓶，我试着买卖看。”
晚上那会儿，杜长宇走后。
黄磊喊着小军吃饭，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摆放的辣椒酱。
他并不是特别喜欢吃辣，但看着那瓶红红的酱料，忍不住想尝一尝。
想着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就应付着吃两口。
正巧小军端了一盘子馒头过来。
他顺手拿起一个，把馒头掰开，夹上辣椒酱。
没想到，一入口，这酱让他惊艳了。
可以这么说，好吃的不好吃的他都吃过不少。
可没有任何酱料能敌过这瓶辣椒酱。
麻辣鲜香，微微透着一点甜。
一顿饭，他和小军两人就干下去近半瓶辣椒酱。
小军甚至表示，有了这辣酱，菜都不用吃。
杜长宇强压下想要翘起的嘴角，脸上就露出了为难之色。
“我辣椒酱是我一个亲戚做的，做工很复杂，光香料都是多种。”
“如果不是我花高价买，我们两家又关系好，他根本不会……”
“3块一瓶，我全收。有多少我要多少？”
黄磊直接打断杜长宇的话。
就他这刁钻的舌头都说好吃，这辣椒酱一旦卖出去，绝对供不应求。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做起来真的太麻烦。如果不是我死皮赖脸，根本……”
“4块，再高我就不要了。”
4块一斤的辣椒酱也是天价，辣椒酱都相当于4斤猪肉的价格。
他进这一批辣椒酱也不是在本市卖，而是想拿给方少爷，让他尝尝。
看看能不成为某个地方的特供菜。
想到这里，黄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成交。三天后第2次交易我会让我哥把辣椒酱一块带过来。”
黄磊听到杜长宇干脆的答应声，脸上有一丝后悔。
4块钱的高价着实高了。
但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
再想想，只要进了那个地方，小钱钱不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全部飞到他怀里。
“说定了三天后我等你哥。”
当杜长宇兄弟两个赶着牛车回到家，已经4点了。
两个人都困的不行了。
在杜通海回屋前，杜长玉抽出4张一块塞到他哥手里。
杜通海瞅着手里的钱，脸上浮现感激之情。
几个小时，就赶了趟车，这钱就到手了？
也太容易了吧！
全然忘记了刚那会儿，他卸货时见到拉的货竟然是粮食时。
仿佛被雷击一般，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几乎忍不住就要冲进屋去，抓住弟弟的衣领，疯狂地摇晃。
那可是白花花的细粮啊！
但瞧见旁边小军一副见怪不怪，平静地仿佛搬的不是细粮而是沙土袋。
他瞬间冷静了。
他弟这是在干投机倒把的事，不能声张。
赶紧干完，赶紧回去。
太危险了！
以后绝对不能再干。
可真等4块钱到手后，他又可耻的动摇了。
一次4块，跑上个10多趟就抵的上小弟一个月的工资。
“哥，你先睡去吧。醒来我还有事找你。”
杜长宇打了个哈欠，眼睛微闭。
实在是困，太困了。
他早就发现他哥一路上不断地偷瞄他。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他现在不想解释，等睡醒了，问过他大哥要不要接下这活后，再解释。
把钱给他哥后，轻轻推开房门。
连衣服都不想脱，直接倒在床上闷头大睡。
临睡前，他心里还想，幸好今天他休息是周末。
更幸好他把这熬夜的活给交了出去。
否则晚上熬夜白天上班，这是要让他猝死的节奏。
第二天，杜长宇仿佛被一座巨石压在胸口。
让他喘不过气，动弹不得。
努力想要撑开沉重的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在水中挣扎，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他拼尽全力，最终勉强睁开了眼。